詩 心
曾經幻想過當一名詩人,詩人的先決條件當然得會寫詩。大學時偷偷寫過幾首詩,幾分鐘後詩即成了垃圾桶的祭品。後來好像有人跟我說,我天生不具詩人氣質,雖然我搞不懂詩人該是什麽氣質,但當詩人的念頭卻從此打消了。
許是“從小立志”的關係,詩在我心目中一直佔據著重要位置,乃至認爲讀詩必得選清風明月之夜,香茗當桌之時。然而,閒心閑情很容易淹埋在滾滾紅塵之中,結果是書架上的詩集,一放就是經年,詩心早已蒙塵。
澳門的詩壇熱鬧一陣,又冷清一陣,不是詩壇中人,自然弄不清怎麽回事。葦嗚是詩人,儘管他也寫散文,寫小說,寫學術論文,編書,但我一直把他當詩人看。“一個比鬱達夫還要鬱達夫的詩人”,這是吳萱人在葦嗚詩集《傳說》中寫的一句話,幸好已認識葦嗚,若不然,非被嚇著不可。
與葦嗚接觸都是詩以外的事,無論從輩份還是學識上論,葦嗚都是我的老師輩。撰寫中的《澳門戲劇史稿》,葦嗚是主編。才力不濟,在選擇中常常瞻前顧後,步履蹣跚,葦嗚幾番囑我放膽去寫,後面有他“撐腰”。這實在是一份承擔,他肯定是有了心理準備,去承擔我等一切不成熟的後遺症。
去年歲末,我們同去石家莊參加會議。甫抵
,主辦單位便用麵包車拉著衆人到一個地方看大佛,但大家更感興趣的似乎是那裏的雕梁、飛簷、殘雪,記得葦嗚就在這樣的背景下留了一張影。前一陣子,葦嗚找人討他那張照片,說是爲將出版的詩集配近照。
葦嗚的《傳說》出版了,用的照片卻不是石家莊的留影,不知爲何,我覺得有些惋惜。
“我從來不會追求自己的作品普及化,這絕對是個幻想,所以我自《血門外,無血的沈思》開始,詩集已不搞公開發行這種把戲”。這是《傳說》靜悄悄出版的因由。
“讀者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我喜歡其中一些讀者,但討厭大多數;隨著時代的變遷,許多讀者已淪爲消閒性消費性謀殺視覺系統的細胞者,他們只會嬌嗔:‘連我都看不懂,哪會是好東西?’”我不知詩人會怎樣回答,但我想對這類人說,去看那些你看得懂的吧。
“有詩心,即有內在自我,即會有創造性直覺,即使從來不寫詩,不從事任何形式的藝術創作,仍不失爲一位詩人。”我正努力往邊緣詩人上靠。
手中的《傳說》,更像一本畫冊。我其實不懂詩,但這絲毫無損我的一顆詩心。我想,是該等一個清風明月夜,用心去讀一讀葦嗚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