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曼努埃爾國王紀實》
第4部份 第2章①
如何在占婆島重締和平，洛博·蘇亞雷斯派遣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前往孟加拉，稍後唐·阿萊肖·德·梅內澤斯派遣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前往中國，前往中國的情況，楊寧·拉貝洛特(lanim Rabelot)在巴西，恩里科·雷梅(Anrique Leme)在馬爾塔邦(Martabão)②。
……
他唐·阿萊肖·德·梅內澤斯抵達科枝(Cochim)後，馬上派遣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前往中國。與其同行的有安東尼奧·洛博·法爾康，因爲還要在滿剌加搭載其他人。他前往蘇門答剌的巴西。在那裡遇到了楊寧·拉貝洛特。他是陪若爾熱·德·布里托(Jorge de Brito)先到那裡去的，後留在那裡裝胡椒。此貨暢銷中國。裝完胡椒後，那條大帆船不幸成了灰燼。派楊寧·拉貝洛特③給巴西國王送去一信。他受到了大使般的接待，乘坐大象入宮，與國王本達成了友好。在城中劃出一塊地方建立一商站，防止當地人的襲擊。由國王及王國幾個主要達官貴人，以及代表葡萄牙國王的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簽署了合同。此事辦完後，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啓航返回滿剌加。在那裡取完貨物及給養後，於1516年8月12日揚帆前往中國。他攜帶兩艘大帆船，由曼努埃爾·法爾康及安東尼奧·法爾康兄弟分別擔任船長。自己乘坐一艘。杜瓦爾特·科埃略率一艘平底帆船。在這些人的陪同下，他於9月中旬駛抵交趾支那海灣。在那裡遇到了風暴，於是又折回滿剌加。在滿剌加，他遇到了從中國歸來的拉法爾·普雷斯特羅。他從拉法爾·普雷斯特羅處詳細瞭解了那個省④的許多情況，諸如它巨大的財富、國王的權力。拉法爾·普雷斯特羅向他保證說，華人是好人，有禮貌，健談。……
第24章⑤
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中國之行，他返回王國⑥前的經歷。
中國之行不果後，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返回了滿剌加，他竭盡全力平息努諾·瓦斯·佩雷拉及安東尼奧·帕謝格之間的糾紛。若爾熱·德·布里托逝世後，二人就應由誰繼任要塞司令一職發生了爭執。此事無結局，因爲二人各執己見，互不相讓。努諾·瓦斯·佩雷拉稱在他的內弟若爾熱·德·布里托將要塞的統治權交給他時，所有的國王命官以及滿剌加的貴族在場。安東尼奧·帕謝格的看法與其相左，他說根據阿豐索·德·阿爾布科爾科曾留下關於司令繼任的規定，魯伊·德·布里托·帕拉廷逝世後由擔任海軍上校的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繼任。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當時正任此職。他們二人爭論不休，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無法爲他們裁決，於是他於1517年6月，再次遠航中國。他共率領9艘帆船。他乘坐一艘。其餘的船長爲佩羅·蘇亞雷斯、若爾熱·馬斯卡雷尼亞斯龐巴爾人氏若爾熱·博特略，曼努埃爾·德·阿拉烏若、安東尼奧·洛博·法爾康、馬爾廷·格德斯、以及杜瓦爾特·科埃略。在這些人的陪同下，他於8月15日來到了Tamanlabua 島⑦。該島距陸地3里格。按照國王的命令，所有抵達廣東省的王國大帆船必需停泊在那裡。廣東係中華帝國的一個省份。在到達該港之前，他遇到了一艘中國國王保護前來各港口⑧的大帆船的艦隊。廣東省盜寇麇集。巡海見到我們的大帆船非常吃驚，看我們這樣子，以爲是甚麼新的海盜來犯，於是率領衆船向我們衝來，幾乎動起干戈。但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旣無防衛的樣子又無攻擊的架式，徑直往泊屯門島。中國國王艦隊司令亦來同港⑨泊駐。他派人來問說，我們係何國人，爲何而來。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一一做了答覆並請他提供領航員帶他去廣州城護送他的主人－葡萄牙唐·曼努埃爾國王派遣的一個覲見中國國王的大使。華人艦隊司令派人吿訴他說，他馬上通知位於前往廣州河道入口處的南頭鎭守備⑩，然後由他將其到來稟吿廣州大吏。南頭鎭守備(人稱備倭)叫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改天去見他並派人吿訴他們說已向廣州派信差。但廣州的答覆遲遲未到，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等得不耐煩了，於是率幾條大船及小艇從他停泊的港口前往南頭。南頭距廣州約15里格。他再未得到人稱都堂的廣州城大吏的口信。他在廣州城主要大門處拋了錨，停靠在一座如同我們家鄕的那種有階梯的石碼頭。碼頭對面有一小島(11)，上面有一鐘樓狀的寶塔(12)。廣州城大吏習慣邀請他們視爲貴賓的外國人前往那裡。大憲欲邀請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但他以身體不適，加以婉拒。他在此碼頭停泊了數天。在此期間，他與大吏以及城中其他官員談妥了他的事情，將出使中國國王的使臣及幾個隨從留在城中。他則返回了屯門。他在那裡逗留了14個月。按照唐·曼努埃爾國王的規定，他要在中國一帶盡量多獃，淸楚瞭解一切情況，諸如當地貿易、國王的權力及領土。此時來了許多琉球、高麗及日本的船隻。他們帶來的大宗貨物是黃金且數量巨大，所以他決定派遣若爾熱·馬斯卡雷尼亞斯帶領當地領航員及翻譯前往這些省份。他跑遍了福建海岸。這一海岸平直，村鎭星羅棋佈。在此航行中，他遇到了許多遠航它地的當地船隻。在他停泊的一港口(13)，人們向他提供了福建一大城市(14)的情況，他揚帆準備前往那裡，當他駛入一該城所在的一河口時(15)，收到了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從陸路發給他的信，要他返回，因爲回航印度的時間已到。他照做了並將此行所見所聞向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做了彙報。這些省份富庶、物產豐富。還談到了它的貿易、家畜以及給養的供應情況。胡椒在那裡比在中國(16)還暢銷。這裡交易的貨物優於中國，市場亦優於中國。
若爾熱·馬斯卡雷尼亞斯抵達後，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派人在屯門及廣州四處喊話說，凡有葡萄牙人的債主可找他，他會下令償還。對此衆人十分高興，讚揚他在此貿易期間的優良舉動。此舉令廣州、屯門及所有地方的官員、平民十分高興，對他的友好頗感滿意。話別後，他於1518年10月啓程返回滿剌加。他的船隻滿載而歸。佩羅·蘇亞雷斯的船在途中遇風暴沉沒，貨物全部損失，人員後抵達廣東。後隨西蒙·德·安德拉德回到印度。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在滿剌加遇到了持有其叔叔洛博·蘇亞雷斯命令書的唐·阿萊肖·德·梅內澤斯。命令他不要按照規定前往勃固，亦不要前往孟加拉，而是將船隊交給唐·阿萊肖·德·梅內澤斯，前來印度。他抵達印度時，印度總督已是迪奧戈·洛佩斯·斯克伊拉(Diogo Lopez Siqueira)。他受到了新總督的熱烈歡迎。整個1519年他在印度停留。1520年1月，他與瓦斯科·費爾南德斯·科蒂尼奧(Vasco Fernandes Coutinho)各率一條大帆船一道返回王國。同年7月抵達。當時里斯本正流行鼠疫。他前往國王及前王王后唐娜·雷奧內爾(Dona Leonor)(17)所在的埃武拉(Évora)並受到了他們的熱情接待。國王多次向他詢問中國及那個地區的事情並興致勃勃地聽他講述，因爲國王生性對世界上的事情興趣，尤其是各國的政治、國情及其領土。
第25章(18)
華人的風俗習慣、宗敎，中華大地的富庶，托梅·皮雷斯覲見中國國王的情況。
華人身材十分勻稱。有些人不太黝黑，可以說十分白皙。北部的華人與德國人般白皙，其穿戴與韃靼人相同，使用緊身的絲、緞、棉質服裝以及當地盛產的皮毛。馬匹成群結隊。給養豐富。麵包(19)，家畜，野味及獵物充塞市場。他們善於征戰。他們有白刃武器，但不如我們的質量優良。他們使用矛、戟、弓及其他各式武器。他們有小型鐵銃、其他金屬火器、及大鳥槍，但見到我們的武器，大砲後開始照式仿造，而且幾可亂假成眞。他們進餐的桌子很高，如同我們歐洲人一般使用臺布、餐巾及餐刀。出於衛生使用餐巾進餐。他們經常舉行宴會。大吃大喝。儘管宴會是在4、5天之後，來賓從邀請他們的時間起便開始節食，以便在宴會那天盡量多吃多喝，以示對主人的尊敬。如果此時有其他邀請，會因此必需參加的宴請加以拒絕。婦女麗質、打扮入時。貴族婦女乘坐有絲棚的小車。戴用金首飾，濃妝艷抹。據說此俗已久，不知何時緣起。他們有風笛、風琴。還有其他樂器。他們善於吹拉彈唱。除了從其他省份(20)，如琉球人、高麗人及日本人販來的大量黃金外，此地亦盛產黃金、白銀。華人信仰一個上帝，將其視爲萬物的創造者。他們供奉3個同樣的神像(21)。他們特別供奉一個婦女，將其視爲聖人。稱其爲娘媽(22)。她在上帝面前保護所有人，無論陸上還是海上人家。還有另一女神(23)，據說是一位中國國王的女兒。她出家隱修。據說，她是全省(24)的保護神。對她也頂禮膜拜。此外，還有一尊男神(25)。他爲人善良正直，神通廣大。他曾全副武裝涉渡一河，赤足踏一出殼利劍飛渡河面到對岸去增援他的部下。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曾帶來這些神像(26)。它們畫在用木棍或樹枝支撑的布上，如同在佛蘭德(Flandres)生產的那種彩布。他將這些神像及該省的其他物品在埃武拉呈獻給唐·曼努埃爾國王。除了我已描述的聖人外，華人還有其他一些傳說中的神靈，每年當中有節慶日。寺廟林立，金碧輝煌。他們稱之爲varela(27)。還有式樣不一的道觀尼庵。他們頌經做功用的語言，衹有學過它的人才懂，如同我們中間的拉丁語。在這些廟宇中有鐘，尤其細金屬製的鐘。他們忌口極其嚴格，許多人不食肉、魚。尼姑亦吃素，如同我們修道院般的觀庵林立。有大學、中學。敎授哲學、數學、天文學、自由技藝(artes liberais)(28)，法律、醫學及不同宗教的神學。各門各科博學多才者不乏其人。華人在百工技藝上聰慧超常，冠各國之首。完美者經過他們的手日臻完美，粗糙者在他們手上變得精細。華人十分自珍，甚至說非華人者非人。國王爲最高領主，爲所有省份的首富。人稱天子，妻妾成群。她們生活在無窮無盡，金碧輝煌的深宮內院中。他們的箴言是：天下太平。爲和平而來，來者不拒，因爲他們接受了當時葡萄牙人輸往中國的一切。所以，我將叙述留在廣州出使的情況。他從廣州前往北京。一路上走了4個月，可見中國國王領土之遼闊。當時國王在北京一帶。那裡與韃靼接壤。與韃靼人的戰事不斷。托梅·皮雷斯於1520年1月抵達國王所在的北京。國王下令熱情迎接他，後又將其送到廣州，對唐·曼努埃爾國王送給他的禮物不聞不問。托梅·皮雷斯在廣州死於獄中。不無華人對其下毒的懷疑(29)。托梅·皮雷斯及所有在廣州的葡萄牙人被捕入獄的原因由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的兄弟西蒙·德·安德拉德對華人的粗暴舉動所致，因爲他於1518 年8月抵達屯門島後，他及他手下的船長阿爾瓦羅·富澤羅，歐維士及弗蘭西斯科·羅德里格斯在該地期間破壞了他兄弟與當地人形成的和平相處，將華人對葡萄牙人的友愛變成了仇恨(30)。
① 達米昂·德·戈易斯(Damião de Gois)《唐·曼努埃爾國王紀實(Crónica do Serenìssimo Rei D. Manuel)》，科英布拉，科英布拉大學，1949年，第4卷，第2-4頁。
② 下緬甸直通(Thaton)一地。
③ 即若昂內斯·安波雷(Joanes Impole)。
④ 指中國。
⑤ 達米昂·德·戈易斯，前引書，第4卷，第55－58頁。
⑥ 葡萄牙。
⑦ Tamanlabua中Taman應為其他史家筆下的Tumon。labua其意待考。
⑧ 各澳口。
⑨ 屯門澳。
⑩ 南頭備倭。
(11) 琶洲。
(12) 琶洲塔。
(13) 可能是月港。
(14) 漳州。
(15) 九龍江。由此可知，若爾熱·馬斯卡雷尼亞斯未來得及抵達漳州。
(16) 若爾熱·馬斯卡雷尼亞斯因錯過了季風，未前往琉球勘察而滯留福建貿易。他以為福建為另一國度。
(17) 唐·若昂二世(D. João II)之妻。
(18) 達米昂·德·戈易斯，前引書，卷4，第58－60頁。
(19) 當指饅頭。
(20) 因琉球，高麗及日本為中國的貢國，故作者以為它們係中國的省份。
(21) 福、祿、壽三星。
(22) 原文作Nãma。這也許是葡語文獻中對娘媽的最早記叙。
(23) 觀音菩薩。
(24) 早期葡語史料中，常常以“中國省”稱中國。
(25) 關羽。
(26) 對費爾南·佩雷斯·德·安德拉德返回葡萄牙後的情況描寫同期其他史書無載。
(27) 早期葡語史料中，指印度之那及中國的廟宇。其詞源可能為馬來語barahla或brahla,意即“偶像”，“神像”。
(28) 即今自由職業。
(29) 對托梅·皮雷斯死因的一新猜测。
(30) 京廷出於安全原因，衹只將葡萄牙使團一行遣回廣州。廣東當局將托梅·皮雷斯及隨從大入監獄，除了見到托梅·皮雷斯被押回廣東，如江彬已失勢的原因外，大概與西蒙·德·安德拉德在屯門華人的粗暴行為及見到末兒丁·甫思·多·減兒率領艦隊趕來支援不無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