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卷·明代部分

131.登壇必究

(明)王鳴鶴

131.1　閩廣商民以販海爲業，寸板不許下海，其禁難矣。今開之於收汛之時，則商賈之利通；禁之於出汛之時，則接濟之奸絶。且出汛官兵，凡遇海上異船，便可揚帆追擊，而賊船不得假商船以入內地，此海防上策也。然必閩廣通行，使商民明知春汛四閲月以清明前爲始，冬汛二閲月以霜降前爲始，惟此二汛，海禁不得故違，馀時聽其往來，則航海者知其趨避，而防汛通商兩不相病矣。噫!常情難與慮始，惟在決斷行之耳。
　　卷一○<兩直各省事宜·廣東>
131.2　一、廣東濱海諸邑，當禁船雙，若增城、東莞則茶窖、十字滘，番禺則三漕、波囉海，南海則仰船岡、茅滘，順德則黃湧頭，香山、新會則白水、分水紅等處，皆盜賊淵藪也，每藏集兇徒，肆行搶掠。珠禁弛則駕大船以盜珠，珠禁嚴則駕小艇以行劫，交通捕快，接濟番舶，毒害最甚。爲今之計，莫若通行各縣，令沿海居民，各於其鄉編立船甲長副，不拘人數，惟視船之多寡，依十家牌法，循字應當，如船二十雙總統於船甲長，內以十隻分統於甲副。仍於船尾外大書某縣船、某甲下、某人十字，翻刻墨填爲記。其甲長副各置簿一扇、備載鄉中船數，並某樣船隻、某項生理，一一直書。每歲具呈於縣，以憑查考。如遇劫賊，則被害者能識其船，速投首於甲長副，鳴鑼追究，俾遠近皆知。無字號者即係爲非，許人人俱得拏送。
　　卷一○<兩直各省事宜·兩廣>
131.3　刑部尚書顧公應祥云：佛狼機，國名也，非銃名也。正德丁丑，余任廣東僉事署海道事，驀有大海船二雙，直至廣城懷遠驛，稱係佛狼機國進貢。其船主名加必丹，其人皆高鼻深目，以白布纏頭，如回回打扮。即報總督陳西軒金(原作“仝”)臨廣城，以其人不知禮，令於光孝寺習儀三日，而後引見。查《大明會典》並無此國入貢，具本恭奏。朝廷許之。起送赴部。時武廟南巡，留會同館者將一年。今上登極，以其不恭，將通事明正典刑，其人押回廣東，驅之出境去訖。其人在廣久，好讀佛書。其銃以鐵爲之，長五六尺，巨腹長頸，腹有長孔，以小銃五箇輪流貯藥，安入腹中，放之銃外，又以木包鐵蓋，以防決裂。海船舷下，每邊置四五箇，於船艙內暗放之。他船相近，經其一彈，則船板打破，水進船漏。以此橫行海上，他國無敵。時因征海寇，通事獻銃一箇，並火藥方，此器曾於教場中試之，止可百步，海船中之利器也，守城亦可持，以征戰則無用矣。後汪誠齋鈜爲兵部尚書，請於上，鑄造千馀發與三邊，其一種有木架，而可低可昂、可左可右者。中國原有此制，不出於佛狼機。每坐約重二百斤，用提銃三箇，每箇約重三十斤，用鉛子一箇約重十兩，其機活動可以低可以昂，可以左可以右，乃城上所用者，守營門之器也。其制出於西洋番國，嘉靖中始得而傳之，中國之人更運巧思而變化之，擴而大之以爲發鑛，發鑛者乃大佛狼機也；約而精之以爲鉛錫銃，鉛錫銃者乃小佛狼機也。其制雖若不同，實由此生之耳。其石彈之大，如升力氣小於發鑛而大於鉛錫銃，若遇關隘人守堅不可過者，以此攻之，借勢而渡。
　　都御史唐公順之云：虜所最畏於中國者，火器也。天助聖明除兇滅虜，而佛狼機子母礮、快鎗、鳥嘴銃皆出。嘉靖間鳥嘴銃最後出而最猛利，以鍊鐵爲管，木櫜承之，中貯鉛彈，所擊人馬洞穿。其點放之法，一如弩牙發機，兩手握管，手不動而藥線已燃。其管背施雌雄二臬，以目對臬，以臬對所欲擊之人，三相直而後發，擬人眉鼻無不著者，捷於神鎗而準於快火，技至此而極是。倭夷用以肆機巧，中國習之者也。
　　戚公繼光云：鳥銃之準在於腹長而直，火藥之不奪手在於前手拏在銃腹，點放之直在於兩手俱托執銃身而無點火之誤，鉛子之利在合藥之方。其神機銃用木馬，繁而多誤，勢難再發；邊銃執後尾，其重在前，一手點火，眼不能照，皆不及此銃之妙而速也。鳥銃傳自西番，未得其妙。歲戊申，盧鏜破雙嶼，獲善銃者，授其肯綮命馬憲製器，李槐製藥始精絶云。一行營之內，烏銃雖速準而力小，難禦大隊，難守險阻，難張威武。佛狼機又大重，難於扛隨。今以臆創一器，名爲賽貢銃，既無下木馬延遲之艱，又不坐後，其鉛子猶勝佛狼機之大，其聲勢可比發貢，其速即可比鳥銃。每五百人之中，用以五六門以備守路截險，甚妙!
　　參將侯國弼云：鳥銃所發，止於一彈，所中止於一人，中則傷人，不中則無所傷矣。一窩蜂一發百彈，漫空散去，豈無中傷者乎?其力量眞可以爲佛狼機之亞。但佛朗機器重難帶，一窩蜂輕於鳥銃，以皮條綴之，一人可佩而行。戰時以小鐵足駕地，昂其首三四寸，蜂尾另用一小木椿釘地止之，誠行營之利器也。若欲爲坐營之用，則以木床截於營門，床身左右各置二輪，以便進退，可以爲守營之寶。
　　卷二九<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