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卷·明代部分

120.徐念陽公集

(明)徐如珂

120.1　議得王豐肅等竊處中國久矣，中國習以爲無足慮，而司世君子，必欲驅而絶之，此其罪果安在耶?夫以彝亂華，釀爲不可知之患者在異日；以邪亂正，倡爲不可訓之教者在目前，則請就目前折之。按王豐肅以利瑪竇之馀黨，習天主教之妄談，居中國者二十年，惑人心者千百計。莫遵於上帝，而謂爲彝女之所生，繪像圖形，眞同傀儡；莫親於祖宗，而謂非本教之所尚，匱饗乏祀，不異路人。以中國之無耦，而抗之以大西國，儼然域中有兩大，且動稱貴國，則其傲慢之尤者也。以大明之中天，而誑之以西天主，隱然宇內有眞人，至刊布一經，則其僭妄之甚者也。指掌談天，能使君子入於其術，即私習天文弗顧矣。況言之而未必能行，則原非本業，自供甚明。揮金布地，能使小人沒於其利，即要結人心弗嫌矣。況與之而未必不取，則私相饋遺，交通甚密。竪無樑殿於通都大邑之中，洪武崗王地，豈容虎踞其右。聚羣不逞於暮夜晦冥之候，大一統盛時，安用烏合其羣。且其來自西洋，誰爲識其西洋，蹤跡詭祕，幾於聲東而指西。身在白下，未必專心白下，黨與絡繹，每見乍南而倏北。若曰觀光上國，則貢琛而來，何不航海而去?若曰樂附內地，則慕化而至，何必分教而馳?若曰中無他腸，則陽招陰至，誘我良民者何意?若曰原無足慮，則此呼彼應，捷於谷響者何爲?若曰蒙古色目，亦皆內屬，何不傾心向北，而逎甘處於頑民?若曰倭蠻四夷，各有所館，何不束躬待命，而逎分布於中外?若曰西人不可以中國之治治也，則中國可以西人之治治乎?惑世誘民，謂之妖言；煽亂鼓簧，謂之左道。狂謀未逞，遽難坐以奸細，邪説已熾，實難任其橫行。蓋容之非矣，而驅之逐之，恐於此解散，於彼糾合，亦未爲得策也。安置善地，禁錮終身，俾不得成羣結黨，斯有廖乎?噫!及今圖之，尚費處分，況遲之數年以後，而其禍可勝言哉?謹議。
　　卷一<處西人王豐肅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