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卷·明代部分

69.(乾隆)廣州府志

(清)張嗣衍

69.1　罷採珠池鹽鐵澳稅疏　李侍問　……據廣州府呈稱：該本府知府嚴起恆察看得香山澳稅隸於市舶司，而稽察盤驗責於香山縣，申報司道，上下覈實，照額抽徵，無所容其侵匿者也。第據市司稱，歷年缺額，粵餉無抵，屢經司嚴禁私販，重懲接濟，已不啻三令五申矣。但東洋不開，西洋險阻，彝船不通，利源日塞，目前之計，日孜孜搜奸剔弊，惟冀望足於餉額二萬三千之數，尚恐不能，敢希此外稍有盈馀乎?等因。又據市舶提舉司申稱，該署司事鹽課提舉葉禾，看得香山澳稅船餉足矣。原額二萬六千，嗣因遞徵不足，議減四千，見在之額實二萬二千也。雖有定額，原無定徵，皆取諸丈抽彝船與夫彝商、唐商之互市者，一一按例徵抽。自澳而入，自省而出，皆經香山縣覆盤，又報司道而稽覈之。連年歲額，每苦不足，又豈有容有司勢紳包侵隱匿之弊乎?等因。又據香山縣知縣顧其言申，看得卑職歷稽往牒，博訪輿論，知澳稅之數。萬歷二十六年，額係二萬六千兩，比緣歲輸不足，減去四千，皆取諸到澳之彝船、唐商彝商之貿易。船之去來呈報則有澳官，餉之多寡抽徵則有市舶司，本縣於其丈量抽徵之間，而稽覈之。實則稅額之事，各有攸司，本縣原無報餉之責也。推原其故，總之以船之至與不至爲按之足不足，非如田土之賦，可按畝而徵之者也。逎今日澳務較昔日，不啻天壤，額正苦不足，豈得尚有馀羨。近奉本道條議防海事宜，嚴絶私販，飭禁接濟，杜其所從出，截其所由經，不啻諄切，皆因舶餉之缺而講求之者。凡有蠧弊剔釐莫不至，悉有司勢紳包侵隱匿之弊，奚所容焉?等因，各到道。該本道看得香山澳稅初定二萬六千，後徵不足，議去四千，見在歲額二萬二千。察所抽者，皆於到澳之番舶、貿易之彝商並唐商之下澳者。丈量尺寸，盤秤觔兩，各有定例，按而抽之，莫能高下其手。餉之足與不足，在乎番船商貨之大小多寡而盈縮焉。雖有定額，實無定規，不如田畝之賦，可按籍而問之者。向來收徵則有市司，盤察則有香山縣，本道又復覈而詳察之，有司勢豪無所容，其包侵隱匿也。察自崇禎(原作“正”)元年，以迄於今，多不足額。矧今東洋絶市，西洋罕至，商貨停阻，司是餉者，日孜孜以求足額爲念，第舶餉之盈虧，總在彝船之多寡，或東西兩洋日後和好，依舊互市，歲額庶可充足。若以今日之事勢計之，舊額且不能敷，安得尚有盈馀而侵匿之乎?移文察照，覆覈轉詳，等因，準此。
　　該本司左布政使姜一洪看得天下事，局外者譚之，痛癢猶不相關；局內者籌之，利害逎能具晰。蓋局外之人多見利而不見害，局內之人驗往察來，揆時度勢，而後利害之數始較然也。即如粵東珠池鹽鐵，香澳旁觀泛論，詎不指爲利藪哉?今奉明旨，部文並憲檄，屢行察檄。據雷廉道之言曰：珠不內徙，開採反多傷財。鹽道之言曰：賦已遞增，商賈不堪重困。海道之言曰：東洋失利，額餉猶難取盈。不啻娓娓具陳矣。夫以國賦方殷，苟可效涓埃之助，何惜罄山海之藏?凡屬人臣同心敢後，無如利不償害，既不便於民，並亦無濟於國，則有不得不圖維鄭重者。大槩海壖凋敝，物力蕭條，彝船罕貿易之蹤，珠淚乏鮫人之泣，商販不前，斥鹵告匱，粵之爲粵，萬歷末年已不如昔，而今更大非昔比矣。且廉州則颶風時作，或官民俱無站立之區；廣惠潮南韶等郡，則盜警時聞，即兵餉益有匱乏之慮，以致修船製器，動虞肘衿。見今兩院所爲，蒿目興嗟，本司深慙，束手罔措者也。乾沒包侵，倘可嚴剔，一分即可收一分，爲當官之用，奚至公私交匱如是哉?此道府縣俱爲開採仍多耗損，而清察委無盈馀者耳。本司竊見，粵幸叨安一日者，亦惟此。蓋東粵一度嶺而南，便是窮洋絶島，與中壤大不相侔。地既薄而罕積，民多以盜爲生，散之難，聚之甚易。猶幸海不生珠，山稀煽鐵，洋船罕至，本境獲寧，即竊發不無尚可消弭，從事亦歲得以惟正之供，轉輸於天府，否則嘯聚叢奸，此邦政未可卜也。至關橋諸稅，比年疊加，出途者有裹足之思，司榷者無嘔心之策。又本司所目擊其難而不敢唯命者耳，既經各道移覆前來，擬合呈詳，等因。到臣。
　　該臣會同總督兩廣軍務兼巡撫廣東地方，察看得興革一事，须權利害，第遙度揣摩之空談，何如親身履歷之實見，如粵之珠池、鹽鐵、香山諸稅，議者以爲利藪，豈知其厲階?況廉州地控交南，夙稱要害，開採之令一行，寇賊乘機嘯聚，官兵備顧彼失此，萬一挑釁，封疆噬臍何及?矧募役造船置器，所費不貲，委有限之金錢，索於不可知之巨浪，已屬非計，而況驅民於驚濤兇刃之下，以求之乎?得不償失，利不補害，往事已有明徵矣。若夫鹽鐵一事，解額頻年遞加，亦既重矣。遠不具諭，近有崇禎(原作“正”)十二年而加二萬五千之額，解又加三千，爲地方修練之用。司鹹皆點金無術，自是派之商人，當此膏盡髓窮之日，一派再派不已，臣恐諸商裹足不前，灶民並失恆業，額餉無從追徵，而鹽徒意外之變，尤可慮也。若夫澳彝舶稅原需之洋船互市，今東洋連年不到，西洋交易漸稀，額內尚虞不敷，豈能求之額外?又如橋關稅額，陞續加徵，而榷重民貧已不堪命。臣巡歷所至，每見小民呼籲，咸以稅重爲言。凡一切無萟之徵，已會督臣痛加釐革，設法禁止。復檄南韶道臣魏士章，清釐各廠之榷，馀者五千有奇，湊給新餉，連陽兵食，則橋關之利亦既搜括無遺矣。伏祈皇上軫念民間，將前議槩行報罷，俾嶺海窮黎含哺鼓腹於堯天舜日之下，以輸此惟正之供，誠祖宗生靈之福也。等因。
　　崇禎(原作“正”)十四年八月二十九日，奉聖旨，這珠池鹽鐵澳稅等議，應否槩行報罷，着該部確察具奏，欽此。欽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該臣等看得邊腹多故，而國用浩繁，臣部日求生節之術而不可得。苟一隙之可開採，未嘗不亟欲舉行，以充此公家之用者也。如粵之珠池、鹽鐵、澳稅等項，建議者似皆可以取佐臣部之空匱。今據該省按臣之疏與司道府縣之詳陳，説利害較若列眉，則又確確乎!其不可行矣。臣粵人也，習聞粵事，倘數事果可舉行，當此度支艱難之際，臣何憚而不娓娓陳之。蓋事貴慮始，法在防微，在珠池，計動大衆；在澳稅，必啓彝情；在鐵山，已經奉明旨嚴封；在鹽課，已經勦餉加額，亦難容措議。而粵地襟山帶海，海上之舶，山中之蒿莽，無非奸宄窟穴，以無動爲大耳。萬一舉事不當，未見其稅課，如鹽埠、渡稅、總店、漁課四項，正與相符，是則我皇上如天之仁也。欲加意殘黎，更無庸微臣之贅辭也。伏乞敕部議覆施行。
　　卷五三<藝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