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卷·明代部分

60.(嘉靖)廣東通志

(明)黃佐

60.1　香山縣，有山對峙如臺，曰南北臺，其外大海是環，接於牂牁，曰石岐海。……
　　新寧縣南爲塞門之海，是多魚鹽之利，番舶往來之衝也。……
　　卷一<圖經>上
60.2　正德十年，以廣東右布政使吳廷舉兼按察司副使。正德十一年夏四月，……佛郎機夷人入廣州。佛郎機夷人，不知何許種落，至是假入貢爲名，舉大銃如雷，抵澳，郡城震駭。後謀據東莞南頭，甚至掠買小兒炙食之。其淫毒，古所未有也。……正德十四年……冬十一月……逐佛郎機夷人出境。
　　卷七<事紀>五
60.3　香山縣……又南三百里曰三灶山，烏沙海在其東，……洪武中，居民通番，宅奏革其田稅，永不許耕。成化中，番舶自烏沙海侵擾，歲令官軍守之。……南入千牂牁大海，是爲南海。大洋中山最多，皆島夷所居。臺山岐海惟香山。
　　卷一三<輿地志>一
60.4　廣民本多貧，然魚米本賤，而又有番舶貿易之利，故家雖無十金之資，而用度自足負擔者。苟持一錢出市，可以得飽。蓋操利易而物價平故也。近年以來，地方日窘，利源日遏，皆由公差樂於奉承，鋪戶罹其毒螯。市賈蕭條，貧者十九。……
　　卷二○<民物志>一
60.5　香山，土地卑濕，人多躡屐。至别製以辯良賤，婚娶必論閥閲，病不求醫而信巫覡。勤於農圃而不學工商，故斥鹵盡成畎畝，而貿易每爲人所欺。惟别男女，恥爭訟，頗有古風。
　　卷二○<民物志>一
60.6　海鏡即海月也。《嶺表録異》：海鏡，廣人呼爲膏，葉兩片，合以成形。殼圓，中甚瑩滑，向照如云母光，內有小肉，如蚌蛤。腹中有子，甚小，頭黃而螯足具備。海鏡則出拾食，食飽滿腹，海鏡亦飽。余曾市得數個驗之，或近之以火，即子走出離腸腹，立斃，或生剖之，有子活在腹中逡巡，亦斃。
　　卷二四<民物志>五
60.7　廣東市舶提舉司在府城外西南一里，即宋市舶亭海山樓故址。港武初開創，永樂元年提舉潘定重修，正統十四年毁於兵燹，景泰六年提舉祝應韶重建。正廳三間，匾曰懷夷堂；後廳三間，匾曰天珍堂，左右廂房各三間，庫房一百一十六間，吏目廳三間，三門三間。額設提舉一人。嘉靖三十六七年，提督奏革去副提舉吏目一人。官吏廨舍三十間。廨次有水心亭，前有觀瀾亭，其上有閣，瀕江樹坊牌曰重譯。
　　卷二八<政事志>一
60.8　海道江道哨兵：　東莞縣南頭、屯門、鷄棲、佛堂門、十字門、冷水角、老萬山、伶仃洋等澳。募東筦縣兵夫後生二百名，每名布政司月支工食銀六錢；若追捕去遠，仍每名月支行糧人各三十。與該縣民壯一百名，駕大烏艚、民船四隻，每隻布政司月支，十萬斤以上，銀一兩二錢至一兩五錢；十萬斤以下，月銀一兩，並該縣大戰船二隻，委千戶或指揮一員部領。自四月風迅起至九月終止，有事留守，仍與一體支給。
　　香山縣浪白澳。募東筦縣兵夫後生五百名，每名布政司月支銀六錢，仍於所在倉月支行糧三斗。駕大烏艚、民船八隻，每隻布政司月支，十萬斤以上者，銀一兩二錢至一兩五錢，十萬斤以下者一兩，並海道隨捕快馬船八隻，委指揮一員部領。自四月風迅起至九月終止，有專留守，乃一體支給。
　　卷三一<政事志>四
60.9　嘉靖十年，奏準添造軍器佛朗機及神機銃、螺螄箭、鈎刀、眉刀、短鎗、强弩。廣州左、右、前、後、清遠、肇慶、惠州七衛，連州、從化、增城、龍川、河源、長樂、程鄉、南雄、韶州、德慶、四會、瀧水、新興、陽春、欽州、靈山十六所，地方多近崖峒，山徑崎嶇，多是陸戰。南海、廣海、神電、雷州、廉州、竭石、潮州、海南八衛，清瀾、萬州、崖州、儋州、南山、昌化、大成、蓬州、海門、靖海、捷勝、甲子門、平海、海豐、來安、錦囊、海安、海康、樂民、石城、信宜、寧川、高州、雙魚、陽江、海朗、東莞、新會、大鵬、香山三十所，各處地方，皆係枕近海濱，多是水戰。其水陸戰具攻山伐畧，航海出澳，而長爭、長牌、箍牌、鐵甲、鐵盔及黑漆鞘斬馬等刀，與夫圓牌、勁弩、鈎刀、腰刀、眉刀、短爭、鐵箭、竹盔、紙甲，皆可備捍敵禦患之用。其佛朗機銃、神爭、藥箭、鉛彈等項器具物件，固爲水戰之長技，而路戰或亦爲可用。酌今之宜，順時之便，相應將該省前項軍器，應改造者爲之改造，應添造者爲之添造。其改造之數，俱查照廣州左右前後四衛前項數目改造，添造之數，照衛所地方之大小爲製器數目之多寡，每衛則添造佛朗機銃管二十把，每把連提銃子一欵。神機築管二十把、每把連提銃子一欵，神機螺螄箭各二百五十枝，鈎刀十張，眉刀二十張，短爭五十根，弩五十把。每所則添造佛朗機銃管十把，每把連提銃子一欵，神機螺螄箭各一百枝，鈎刀五張，眉刀十張，短爭二十根，弩二十把，以便軍民披執，以便水陸登涉。……曰佛朗機銃。軍器局凡銃一函，子銃四枚，狀如黃瓜，方入藥，滿裝鉛彈一顆，藥用燄硝一斤，硫磺三兩，沙木炭三兩七錢，樟腦五錢，濃燒酒一盞，醋半盞，引藥則硝一兩，硫磺一分，沙木炭三錢，然猶未盡其妙也。云南憲副趙崇信嘗詢得佛朗機夷人云：秤定燄硝一斤，硫磺二兩二錢，炭四兩五錢，置牆角小便沃濕。過二三日，帶潤入擂，至乾燥飛揚，仍用小便灑。定擂極細，乃入碓每斤用去衣蒜頭三枚，和濃燒酒舂如峩膊，作豆腐片，置屋尾上晒極乾，用閘刀閘碎如豆大。入銃一兩三四錢，祗可及一千五百步矣。海寇所鑄大者九尺，其次三五尺不等，中藏鐵管，橫薄四五寸，厚一分，許鐵銃心一條卷鐵葉二三屯，圓直光滑，彈出無阻，接以銃函，函大於管，下當黃瓜銃口，上又有鐵套以萃火氣，故激彈可洞數里，穿木版而過，版不裂而留孔存焉。其迅可知，管在函，函得鐵套套住，燒時乃不走動，而打轉傷人可無慮也。極小者謂之手銃，亦可彈殺人畜禽蟲。
60.10　香山縣弓兵一百，役香山巡檢司。在縣北大欖村舊香山寨。洪武二年，巡檢劉顯建。小黃圃巡檢司。去縣北一百二十里小黃圃村。弘治九年，知縣黎燦建。已上二司各五十役。
　　香山縣僱募打手九十名。月給工食銀四錢五分，分撥浮虛、大埔洋二營，協同香山所，馀丁守把地方。
　　卷三二<政事志>五
60.11　香山縣鎮頭角營。軍門發守旗軍九十九名。南禪佛營，民壯四十名。縣港口，民壯十名。象角頭，民壯十名。盧營，打手七十名，每名月支銀錢分。香山所馀丁二十名，嘉靖三十年設。大埔洋營，打手二十名，每名月支銀錢分。香山所馀丁二十名，嘉靖三十年設。
　　卷三三<政事志>六
60.12　吳廷舉，字獻臣，蒼梧人。丁未進士，……遷副使、右布政使，仍兼兵備副使。嘗爲佛朗機國通貢，頗貽民害，論者少之。終南京工部尚書。……
60.13　丘道隆，字懋之，上杭人。正德甲戌進士，乙亥知順德縣，……遷御史，嘗上疏言，佛朗機素非通貢之國，今入廣將爲變。乃命海道副使汪鋐逐之。……
60.14　林功懋，字以謙，漳浦人。由壬辰進士，嘉靖二年任東莞縣知縣。……嘗抽分番舶，峻拒其賂，不容匿貨，番人爲之悚息。……
　　卷五○<列傳>七
60.15　霍韜，字謂先，南海人。……初，吳廷舉有時名，韜移書責其無行。已而，私佛朗機夷人，壞中國大體，人始服之。……
60.16　梁焯，字日孚，南海人，與韜同登進士。……拜主客主事。會佛朗機夷人加必丹末等三十員名入貢至南京，江彬領四家兵馬從上遊豫，導引火者亞三謁上，喜而留之。比至京師，入四夷館，不行跪禮。焯執問杖之。……武宗晏駕。是日，皇太后懿旨誅彬。已而火者亞三等就獄，稱本華人，爲外夷所役。於是，與寫亦虎先等皆伏誅。有詔佛朗機不許入貢。
　　卷六一<列傳>一八
60.17　佛朗機國，在爪哇南，古無可考。舊志：婆利國在廣州東南海中洲上，去廣州二月程，其王姓栻陳如，隋大業中遣使入貢。又有投和國，在眞臘之南，自廣州西南水行百日可至，其地正相對古之狼徐鬼國，分東西二洲，皆能食人。爪哇之先，鬼啖人肉，即此國也。佛朗機亦與相對云。永樂十年九月，喃勃利國王馬哈麻沙遣使貢物，或亦婆利之更名，但皆疑似無他證據，姑附於此。素不通中國。正德十二年，駕大舶突至廣州澳口，銃聲如雷，以進貢請封爲名。右布政使兼按察副使吳廷舉許其進貢，撫按查無《會典》舊例，不行。遂退泊東莞南頭，徑自蓋房樹柵，恃火銃以自固。有至部者不行跪禮，朝見欲位先諸夷，御史丘道壟何鰲前後具奏，皆言其殘逆稱雄，逐其國主。似是喃勃利逆臣。先年潛遣火者亞三，假充滿剌加國遣禮使臣，風飄到澳，往來窺伺，熟我道途，略買小兒烹而食之。近日滿剌加國王奏其奪國讐殺等情，屠掠之禍，漸不可長，宜即驅逐，嚴禁私通，仍將所造房屋城寨盡行拆毁，重加究治買賣工匠人等以私通外夷之罪。詔皆從之。誅其首惡火者亞三等，命撫按檄守巡、備倭官軍，驅其馀黨出境。海道副使汪鋐帥兵至，猶據險逆戰，商人鑿舟用策，乃悉擒之，馀皆遯去。《月山叢談》：佛朗機國在爪哇國之南，二國用銃形制同，但佛朗機銃大，爪哇銃小，國人用之甚精，小者可擊雀。中國人用之，稍不戒則擊去數指，或斷一掌一臂。銃制须長，若短則去不遠；穴须圓滑，若有歪邪滯礙則彈發不止。惟東筦人造之與番制同，馀造者往往短而無用。嘉靖初，佛朗機國遣使來貢，初至行使皆金錢，後乃覺之，其人好食小兒，歷在其國惟國王得食之，臣僚以下不能得也。至是潛市十馀歲小兒食之，每一兒市金錢百文，廣之惡少掠小兒競趨之，所食無覩。其法，以巨鑊煎滾沸湯，以鐵籠盛小兒置之鑊上，蒸之出汗盡逎取出，用鐵刷刷去苦皮，其兒猶活，逎殺而剖其腹，去腸胃，蒸食之。居二三年，兒被掠益衆，遠近患之。海道汪鋐以兵逐之，不肯去，反用銃擊敗我兵，由是人望而畏之，不敢近。或獻計使善水者入水鑿沉其舟，盡擒之。汪鋐由此薦用，後爲南贛巡撫，以進甘露召入總都憲事。久之，轉吏部尚書，會北虜吉囊入寇，鋐建議請頒佛朗機銃於邊鎮，凡城鎮關隘墩臺缺口，皆用此以禦寇。詔從其議，下所司施行。至今二邊賴其用。然鋐奏，詞語諄復可厭，兵部郎中吳縉云卿見而笑之，鋐聞之怒，黜爲銅仁府知府，或戲之曰：君被一佛朗機打到銅仁府。嘉靖中，黨類更番往來，私舶雜諸夷中爲交易。首領人皆高鼻白晳，廣人能辨識之，遊魚洲快艇多掠小口往賣之三山、疊滘、背底水等鄉村以至諸澳，拐誘惡少，日繁有徒，甚至官軍商紀亦與交通云。
　　廣州舶船往諸番，出虎頭門，始入大洋，分東西二路，東洋差近，周歲即回舶，有鶴頂、龜筒、玳瑁等物。西洋差遠。兩歲一回，舶有象牙、犀角、珍殊、胡椒等物。
　　卷六六<外志>三<蕃夷>
60.18　本朝除元亂大一統，諸番例當三年一貢，世見來王，許以互市，立市舶提舉司以主諸番入貢。舊制應入貢番，先給與符簿，凡及至三司與合符，視其表文方物無僞，逎津送入京。若國王、王妃、陪臣等附至貨物，抽其十分之五，其馀官給之直，暹羅、爪哇二國免抽。其番商私齎貨物入爲易市者，舟至水次，悉封籍之，抽其十二，乃聽貿易。然閩廣姦民，往往有椎髻耳環效番衣服聲音，入其舶中，導之爲奸，因緣鈔暴，傍海甚苦之。舊志：凡東洋交易，多用絲紵，倭國尤爲兇狠，商人畏之，回易鶴頂等物；西洋交易，多用廣貨，回易胡椒等物。其貴細者往往滿舶，若暹羅産蘇木，地悶産檀香，其馀香貨，各國皆有之。若沉香有黃沉、烏角沉，至貴者蠟沉，削之則卷，嚼之則柔，皆樹枯其根所結。惟奇南木，乃沉之生結者。犀角有鳥犀、花犀、通天犀、復通犀。花犀者，白地黑花；通天犀，黑地白花；復通犀則通天犀，白花中復有黑花，此皆希世之貴也。鶴頂、龜筒、玳瑁見説可合，爲犀角不苟合，故公服以玉與犀爲帶貴，其不苟合之義也。
　　洪武三年五月，遣使頒科舉詔於安南、占城，以其通中國文字也。諸番莫不畏威懷德，自是朝貢不絶，亦有不及期而貢獻者。永樂改元，遣使四出，招諭諸番，貢獻畢至，奇貨重寶，則前所未有，逎命內臣監鎮市舶，設公館於城南水濱，後改建於郡西仙湖。今爲分守道。三年九月，大理寺少卿聞良輔初爲湖廣副使，坐事降行人，至是奉使西南諸番暹羅、爪哇，以至西洋古里諸國。還京奏事稱旨，擢廣東按察使內臣侯顯、鄭和等偕行人往返番王，皆厚禮之。四年六月，廣東布政司奏：每歲海外番夷入貢方物，水路以舟楫運載，惟南雄至南安限隔梅嶺，舟楫不通，自今請用民力接運。上曰：爲君務養民，今番貢無定期，而農民少暇日。假令自春至秋，番夷入貢不絶，皆役民接運，豈不妨其農事?自今番夷入貢，如值農務之時，其方物並於南雄收貯，俟十一月農隙，卻令運赴南安。著爲令，復顧侍臣曰：民不失其養，雖勞之鮮怨，民失所養，雖休之不德。八月置懷遠驛，於廣州城蜆子步，創房一百二十間，以居番人，隸市舶提舉司。然內官總貨，提舉官吏，惟領簿而已。有當由福建而被風漂舟至者，如渤泥，每加收卹。他若喃勃利新附諸國，亦有隨舶至廣州者。正統十年，按察副使章格巡視海道時，流求使臣蔡璇等率數人以方物買賣鄰國，風漂至香山港，守備當以海寇，欲戮之以爲功。格不可，爲之辯，奏還其貲而遣之。番夷頌德。近年流求客商有漂至瓊州者，送至廣城，僉事經彥寀加意存鐫，遠人感之。成化、弘治之世，貢獻至者日夥，有司惟容其番使入見，馀皆留停於驛，往來設燕管待，方許入城。衣服詭異，亦有帽金珠、衣朝霞者，老稚咸競觀之。椒木、銅鼓、戒指、寶石溢於庫，市番貨甚賤，貧民承令愽買，多致富。正德十二年，西海夷人佛郎機亦稱朝貢，突入東筦縣，火銃迅烈，震駭遠邇，殘掠甚至炙食小兒。海道奉命誅逐，逎出境。自是海舶悉行禁止，例應入貢諸番亦鮮有至者。貢舶逎往漳泉，廣城市貿蕭然，非舊制矣。於是兩廣巡撫都御史林富稽《祖訓》、遵《會典》，奏上得允，於是番舶逎通焉。……灣泊有定所，布政司案：查得遞年暹羅國並該國管下甘蒲沰、六坤州與滿剌加、順塔、占城各國夷船，或灣泊新寧廣海、望畧，或新會奇潭、香山浪白、蠔鏡、十字門，或東筦雞棲、屯門、虎頭門等處海澳，灣泊不一。抽分有則例，布政司案查得正統年間以迄弘治節年，俱無抽分。惟正德四年，該鎮巡等官、都御史陳金等題要將暹羅、滿剌加國並吉闡國夷船貨物俱以十分抽三，該戶部議將貴細解京，粗重變賣，留備軍餉。至正德五年，巡撫兩廣都御史林廷選題議各項貨物着變賣存留本處，以備軍餉之用。正德十二年，巡撫兩廣都御史陳金會勘副使吳廷舉奏，欲或倣宋朝十分抽二，或依近日事例十分抽三，貴細解京，粗重變賣，收備軍餉。題議祇許十分抽二。本年內占城國進貢將附搭貨物照依前例抽分。至正德十六年，滿刺加國奏佛朗機奪國及進貢詐僞議，禮部議行鎮巡等官遣發出境。嘉靖五年，又該姚都御史奏，稱暹羅國進貢將陪貢附搭貨物，十分抽二，以備軍餉，方物解京。嘉靖六年，該國副使坤思悅者米的利等奏稱，正船並無抽分。該禮部查得《會典》內該國例不抽分，行回將原抽貨物退還變賣，修船歸國，遵行到令。俸糧折色，椒木無支。布政司案：查得遞年止係都布按三司文武官員及在省文職官吏，本司備行廣豐庫，於庫貯抽回胡椒、蘇木，計覩各名下折色俸銀，每一兩內除八錢，折蘇木一百斤尚馀二錢，折椒五斤八兩八錢八分，其馀衛所武職官吏與夫境外各屬，則無折支椒木之例。嘉靖中，革去市舶內臣，舶至澳，遣知縣有廉幹者往舶抽盤，提舉司官吏亦無所預。
　　卷六六<外志>三<番夷>
60.19　海寇有三路，設巡海備倭官軍以守之，春末夏初，風迅之時，督發兵船出海防禦。中路曰東筦縣南頭城，出佛堂門、十字門、冷水角諸海澳，《海語》自東筦之南亭門放洋，至烏瀦、獨瀦、七洲、三洋、星盤，坤未針至外羅，坤申針則入占城，至崑崙洋，直子午收龍牙門港，則入暹羅。若番賊、海寇，則入十字門打劫，故防之。論者曰：備倭者本以禦倭寇也。近年倭鮮至，而閩粵人與其溫紹人亡命者，率竄入海，遂肆猖獗，爲濱海諸郡患。往者議發餉金，募海夫，比舊設軍士已數倍，又不足。益以東筦烏船號子弟兵又數百，然而不能遏其衝以寧息者，豈盡謂官兵怯弱耶?其故有三：一曰窩藏。謂濱海勢要之家爲其淵藪。事覺輙多方蔽護，以計脫免。二曰接濟。謂黠民窺其鄉道，載魚米互相貿易，以贍彼日用。三曰通番。謂閩粵濱海諸郡人，駕雙桅挾私貨，百十爲羣，往來東西洋島，諸番奇貨因而不靖，肆劫掠，此三患者。閩粵大略相等，爲今不合並兩省之力以夾攻。不除此三患，即兵船歲增月益，勢不可息，昔人謂以守爲戰，在執事者圖之。……
　　天順二年三月，廣東副總兵都督同知翁信奏，海賊四百馀徒犯香山千戶所，燒燬備邊大船，其都指揮張通總督不嚴，是致失機，乞正罪章，下都察院，請逮問如律，别委武臣代之。上曰：通罪本難容，但今用人之際，姑宥之，仍令殺賊以贖前罪。十二月，陞廣東備倭都司指揮同知張通、按察司僉事謝瓛及官軍十人俱一級，一百二十五人賞有差，以斬獲海賊故也。七月海寇嚴啓盛寇香山、東筦等處，巡撫右僉都御史葉盛討平之。先是，啓盛坐死，囚漳州府。越獄聚徒下海爲患，敵殺官軍，拘留都指揮王雄。至廣東復殺總督備倭都指揮杜信，至是招引番船，駕至香山沙尾外洋。盛廉其實，會同鎮守廣東左少監阮能、巡按御史呂益，命官軍駕大船衝之，遂生擒啓盛，馀黨悉盡，海患始平。
　　嘉靖三十三年，提督兩廣兵部侍郎鮑象賢、總兵官征蠻將軍定西候蔣傳討平廣東海賊。先是，賊首何亞八、鄭宗興等潛從佛大坭國糾同番船前來廣東外洋及沿海鄉村，肆行劫掠，殺虜人財，拒傷官兵。脫往福建等處，收納叛亡數千，輳同陳老、沈老、王明、王五峰(即王直)、徐碧溪(即徐銓)，及方武等，分宗流劫浙江嘉、杭、寧、紹、臺、溫一帶，地方均受其害。亞八等仍又遯向廣東地方，打劫軍門，督行巡海副使汪柏委指揮王沛、黑孟陽等統領兵船，分東西哨，隨往剿捕。王沛擒獲何亞八等，於廣海三州環其一百一十九名，斬級二十六顆，溺水燒死不計，馀黨駕船脫走，四散劫掠。新會賊首陳文伯等乘機崛起，嘯聚千馀，隨即撲滅。撫其脅從三百馀人，而徐銓、方武等又自福建流劫突至於潮，又爲黑孟陽所破，斬徐銓於海。其各道守巡兵備等官督併官兵陸續於潮州柘林、碙洲、烏墺洋、新會、雷瓊等海面，擒斬賊黨共計一千二百馀名顆，俘獲賊屬，奪回被虜人口各有差。何亞八、鄭宗興、方武、陳時傑等俱解軍門，磔於市，海島始平。初，海南柵有天妃廟，凡放洋往還皆敬事之，且降箕神驗。亞八欲寇廣州城，往禱，令二童子扶箕，久不降。亞八躬拜告禱，迺降，書一“死”字。亞八大怒，斷神首，併執二童子殺之，其黨知其必敗矣。此行所居大舶，包以牛革，用防官軍潛鑿。及是舶碇，每聞鑿聲，曉霧溟攜，天明不霽，及兵至，猶以爲所遣賊徒得掠而歸，遂至於敗。亞八，東筦人。
　　卷六六<外志>三<海寇>
60.20　洪武初，令番商止集舶所，不許入城，通番者有厲禁，正德中始有夷人始築室於灣澳者，以便交易，每房一間，更替價至數百金。嘉靖三十五年，海道副使汪柏逎立客綱、客紀，以廣人及徽、泉等商爲之。三十八年，海寇犯潮，始禁番商及夷人毋得入廣州城。……
60.21　鬼奴者，番國黑小廝也，廣中富人多畜鬼奴。絶有力，可負數百斤，言語嗜慾不通，性淳，不逃徙，亦謂之野人。其色黑爲墨，脣紅齒白，髮卷而黃，有牝牡。生海外諸山中，食生物，採得時，與火食飼之，累日洞泄，謂之換腸，此或病死。若不死，即可久蓄，能曉人言而自不能言。有一種近海者，入水眼不眨，謂之崑崙奴，唐時貴家大族多畜之。
　　卷六八<外志>五<雜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