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獻卷·明代部分

29.西園聞見錄

(明)張萱

29.1　汪鋐曰：番舶一節，東南地控夷邦，而暹羅、占城、琉球、爪窪、浡泥五國貢獻，道經於東莞。我祖宗一統，無外萬邦來庭，不過因而羈縻之而已，非利其有也。故來有定期，舟有定數，比對符驗相同，乃爲伴送，附搭貨物，官給鈔買。其在《祖訓》，謂自占城以下諸國，來朝貢時，多帶行商，陰行詭詐，故阻之。自洪武八年阻至洪武十二年方得止，諄諄然垂戒也。正德年間，佛朗機匿名混進，突至省城，擅違則例，不服抽分，烹食嬰兒，擄掠男婦，設柵自固，火銃橫行。犬羊之勢其常，狼虎之心叵測。鋐與前任海道副使併力驅逐，肆我皇上臨御，威振絶域，邊境輯寧。凡俘獲夷酋，悉正極典，民間稽顙稱慶，以番舶之害可永絶，而疆圉之防可永固也。何不踰十年，而折俸有缺貨之嘆矣!撫按上開復之章矣!雖一時廷臣集議，不爲無見。若使果皆傾城奉貢，則誰不開心懷柔，以布朝廷威德。設有如佛朗機者，冒進爲患，則將何以處之乎?祖宗舊制，凡進貢以有金葉表文(原作“衣”)來者不過一舟，舟不過百人，附搭貨物，不必抽分，官給鈔買。頑民不許私相接濟，如有人貨兼獲者，全家發遣，則夷貨無售其私，不待沮之而自止矣。番舶一絶，則備倭可以不設，而民以聊生，鹽貨可通，而瓊儋之利皆集矣。
　　卷六六<四夷>前
29.2　霍公韜曰：謹按《皇明祖訓》，安南、眞臘、暹邏、占城、苏門答剌、西洋、爪哇、彭亨、百花、三佛齊、浡泥諸國，俱許朝貢，內帶行商，多行譎詐，則暫卻之，其後輒通。又按《大明會典》，凡安南、滿剌加諸國來朝貢者，使回俱令於廣東布政使司管待。見今設有市舶提舉司及敕內臣一員以督之，所以送往迎來，貿遷有無，柔遠人而宣威德也。至正德十二年，有佛郎機人突入東莞縣界時，布政使吳廷舉許其明貢，爲之奏聞，此則不考成憲之過也。厥後獷狡章聞，朝廷準御史丘道隆等奏即行，撫按令海道官軍驅逐出境，誅其首惡火(原作“大”)者亞三等，馀當聞風懾遁。有司自是將安南、滿剌加諸番國舶盡行阻絶，皆往漳州府海面地方私自住箚。於是利歸於閩，而廣之市井蕭然矣。夫佛郎機素不通中國者也，驅而絶之，宜也。《祖訓》、《會典》所載諸國，素效恭順，與中國通者也。朝貢貿易盡絶之，則是因噎而廢食也。況市舶官吏設於廣東者，又不如漳州私通之無禁，則國家成憲，果安在哉?以臣等論之，中國之利鹽鐵爲大，山風水熂，矻矻終歲，僅充常額，一有水旱，勸民納粟，猶懼不給。舊規番船朝貢之外，抽解俱有，則例足供御(原作“卸”)用，此其利之大者一也。除抽解外，即充軍餉，今兩廣用兵連年，庫藏日耗，藉此可以充羨而備不虞，此其利之大者二也。廣西一省，全仰給於廣東，今則有徵發即措辦不前，雖折俸椒木，久已缺乏，科擾於民，計所不免。查得舊番舶通時，公私饒給，在庫番貨，旬月可得數萬兩，此其爲利之大者三也。貿易舊例，有司擇其良者，如價給之，其次資民買賣，故小民持一錢之貨，即得握椒展轉交易，可以自肥。廣東舊稱富庶，亦以此耳。此其爲利之大者四也。助國給軍，既有賴焉，而在官在民又無不給，是因民之所利而利之大者也，非所謂開利孔爲民罪梯也。議者或病外夷闖境之爲虞，臣則又籌之暹邏、眞臘、爪哇、三佛齊等國，洪武初首貢方物，臣服至今。永樂時浡泥入朝，沒齒感德。成化間占城被篡，繼絶蒙恩，南方蠻夷，大抵寬柔，乃其常性，百馀年未有敢爲寇盜者。至近時，佛郎機來自西海，其小爲肆侮，夫有所召之也。見今番舶之無漳閩者，亦未聞小有驚動，則是決不敢爲害，亦彰彰明矣。況久阻忽通，又足以得其驩心乎?臣請於洋嶴要害去處及東莞縣南頭等地面，遞年令海道副使、備倭指揮，督率官軍，嚴加巡察，凡舶之來出，於《祖訓》《會典》之所載者，察詢得眞，許其照舊駐箚；《祖訓》《會典》之所不載者如佛郎機，即驅出境，如敢抗拒不服，即督率官軍擒捕，而凡所謂喇哈番賊必誅。權要之私通、小民之誘子女下海者必禁，一有疏虞，則官軍必罪。如此則不惟興一方之利，而王者無外之道，亦在是矣。
　　卷六八<屬國>
29.3　何鰲，字子魚，順德人。□□□□進士，歷官福建左布政。當爲御史時，佛郎機以素頑黠，假以貢爲名，兩臺不許，遂治區脫東莞之南頭，潛至京師，見部不拜，朝班位先諸夷。鰲與御史丘道隆奏驅之出境，人謂粵之不胥而夷，鰲有力焉。
　　卷六<屬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