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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5 掌湖廣道監察御史石景芬奏陳請飭進剿驅逐定海之夷並請派妥員提防澳門等管見摺
道光二十年十二月初十日(1841年1月2日)
掌湖廣道監察御史臣石景芬跪奏,爲敬陳管見,仰祈聖鑒事。
竊惟咭唎來粵通商已久,嗣因鴉片流毒內地,日深一日,皇上奮然爲民除害,禁其夾帶鴉片,仍令照常貿易,寓防閑之意於懷柔之中,實爲仁至義盡。
夷復違禁令,私帶鴉片,因而閉市,誠非得已。猶復不知悔罪,輒敢攻奪定海,四出遊奕,聖恩高厚,無不包容。因其揭帖呈訴,口稱冤抑,特命大臣往粵查辦,理應退出外洋,靜聽天朝處分。今聞其在定海建築城垣,添設礮臺,淫擄殺掠,慘不可言,難民逃入內地八千馀人,是其明證。近又分船到粵,肆行猖獗。使
夷止於求市,何至特派大員查辦之後,竊據之意愈堅,猖獗之形愈甚?揆厥情由,實以半年以來,深入內地,久據定邑,各處衝突,進退自如,官兵僅在海岸堵截,並未出洋邀擊,以致夷情滋驕,漸生窺伺。當此之時,其欲誠未易滿也。
夫通商之説,但令以貨易貨。鴉片不入內地,紋銀不出外洋,則有利無害,亦未嘗不可行。然必夷情震詟,操縱由我,彼無挾持,則互市易成,服我約束既成,亦無後患。現在盤踞巢穴,並未稍加懲創,是我不能制其死命,彼豈肯搖尾乞憐。無論互市之議未易成,即暫有成議,而野性滋驕,禍心隱伏,其害尤有不可勝言者。臣仰體皇上好生之德,非不知用兵,非聖心止戈之意,然揆諸今日情勢,非威之以兵,則海疆必不得靖,即互市亦必不得成。臣願皇上速飭任事大臣,一意進剿,合江浙兩省兵力,驅逐一無根島夷,乘其驕惰,出其不意,天威一震,立見殲滅,機會可乘,時不可失也。
議者或謂:定海遠在外洋,兵力難施,現在正當查辦,方議互市,遽興大兵,恐自我失信,予彼有辭,不如少待互市議成,令其自行退出定海,更爲妥便。殊不知夷據邑要求,悖逆已甚,我自復疆土,豈爲失信外夷?況彼狡險叵測,在定海築城建礮臺,實無退志,不過以求市爲名,牽制我師。且迭次攻擊廈門及澳門等處,志雖未逞,垂涎不休。若再觀望,坐失事機。竊恐逗留日久,窺我虛實,明歲春夏間,夷船踵增,必四出滋擾,不但定海根深蒂固,猝不可拔,恐沿海要害不免動搖,噬臍無及矣。
或又謂:海上用兵與陸不同,陸路可酌地遠近,合師會剿,若海上則必候風色之順逆,潮汛之遲早。無論江浙兩省之兵,斷難定期會剿,即寧臺、溫州,一省所屬,亦不能同時出師,此封疆任事之臣所以遲疑而不敢直搗者也。臣於海洋形勢未能周悉,然按地圖兼以訪聞,定海去鎮海止百馀里,順風半日可到。外如寧波之象山,馀姚之觀海,嘉興之乍浦,皆與定海形勢相聯,誠責成封疆任事大臣於此等處相機乘便長驅直搗,或調蘇松水師於崇明、陳錢之間以壯聲援,或令臺溫水師於海門、蒲門等處以截奔路,自可收功萬全。且我國初曾以江浙之兵屢定舟山,斬渠執馘,皆屬積年巨寇,況此外洋遊魂!譬之釜魚檻獸,更何嫌疑而不致力於水戰也。
議者又謂:海上疎防日久,兵與船俱不足恃,夷巨舟大礮,熟習風潮,誠不易制。臣以爲戰艦或未必可用,然或重加修造,或募民船,或買商船,俱可酌量辦理。大礮火藥各省業奉諭旨制造,團練水勇議行已久,現雖散去,仍可招募,總在任事大臣實力籌辦。船礮備則水軍可恃以揚威,水軍精則洋面皆可以截擊,勝勢我操,易爲竣事。
議者又謂:辦船募兵,動費百萬,賊不遽滅,餉已難支。臣以爲天下方當殷盛,使撙節清剔,數百萬金當可籌辦。今不及時辦賊,而徒惜餉出無從,令夷盤根深固,養鋭四出,恐江浙財賦之區不免凋殘,獨非小民之膏血,朝廷之積貯乎!且沿海要疆數千里,處處皆可衝突,即處處皆當防御。曠日持久,老師縻餉,所費何止數百萬也!
臣更有慮者,廣東澳門、虎門等處,尤爲夷狡焉思逞之地,若互市不成,此處正當喫緊,必得熟悉機宜、洞矚夷情之人趕緊提防,方保無虞。更恐其故智復萌,分船直抵津門,滋擾畿輔重地,以遂其要求之計。現在津門未有水師,應如何防範,亦不可不早爲籌及也。
臣愚昧之見,是否有當,伏乞皇上聖鑒。謹奏。
道光二十年十二月初十日
(軍機處録副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