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生造的字

  中國現代文學巨匠魯迅先生,曾從國學大師章太炎鑽研古文字學,對古文字造詣頗深,這從他的日記、書信和作品所使用的古文、僻字、異體字可以略見一斑。除此之外,他還曾經生造過兩個漢字。
  一個是“猹”字,見魯迅的《吶喊·故鄉》:
  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後盡力的剌去,那猹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
  由於此“猹”字不見經傳,也不見於清代的《康熙字典》和民初的《中華大字典》,曾有不少人直接向魯迅詢問過此字的意義。一九二九年初,主編《辭海》的舒新城先生親自致函魯迅問及此字的出處。魯迅於五月四日覆信如下:
  新城先生:
  惠函今天奉到。“猹”字是我據鄉下人所說的聲音,生造出來的,讀如“查”。但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動物,因為這乃是閏土所說,別人不知其詳。現在想起來,也許是獾罷。
  魯迅 五月四日
  後來,魯迅三弟周建人也向人解釋:“猹”就是獾豬,牠很喜歡吃瓜,所以農民要防牠。也許是魯迅的名氣大,又或者這生造的“猹”字符合六書中的形聲構字法,故後來的辭書承認了它的合法地位,將它收錄了。
  然而,在“猹”的讀音上,卻出現過分歧。一九七九年版的《辭海》,將它注讀為zhē,渣音。後來,經普通話審音委員會審訂為Chá,查音,即按魯迅所說的“讀如‘查’”。新版的《新華字典》、《現代漢語詞典》、《漢語大字典》、《漢語大詞典》均是按此注音。其釋義則為:獾類野獸,喜歡吃瓜。
  魯迅另一個生造的字是“”,見魯迅於一九二五年七月廿日致錢玄同的信:
  ……然而敝座之所以惡之者,因其用一女人之名,以細如蚊蟲之字,寫信給我,被我察出為阿文手筆,則又有一人扮作該女人之弟來訪,以證明實有其。……
  按此信之文意,“實有其”當為“實有其人”的活用;是為了強調其“人”是“女人”而把它寫成“”。這正像強調“他”是女性時就寫作“她”一樣,“”當是“女性的人”。可惜,魯迅沒有為“”字注音,後來的辭書也沒有將它收錄,故知道此“字”存在的人相信也尠矣(尠,音冼,甚少也,與“屢見不鮮”之“鮮”同音同義一。
  其實,要為“”字注音釋義也不難。
  根據“他”與“她”、“你”與“妳”的同音對應關係,“人”與“”也可以同音;“人”泛指包括男女性在內的人,“”則專指女人。據此,“”可作如下注釋:
  ,音人,專指女人。出自魯迅致錢玄同信(一九二五年七月廿日):“……有人扮作該女
人之弟來訪,以證明實有其。”
  希望《漢語大字典》在增訂時能考慮將“”字收錄進去,以補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