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詩

“僕夫早嚴駕，吾行將遠遊”

——曹植雜詩(其五)的報國志願

　　【原詩】
　　僕夫早嚴駕，吾行將遠遊。
　　遠遊欲何之，吳國爲我仇。
　　將騁萬里塗，東路安足由。
　　江介多悲風，淮泗馳急流。
　　願欲一輕濟，惜哉無方舟。
　　聞居非吾志，甘心赴國憂。
　　【今譯】
　　趕車人已整頓好車駕，我將要進行一次遠遊。
　　這次遠遊將去向何方，征服東吳爲國家報仇。
　　馳騁萬里才是我志向，東歸之路怎値得停留。
　　江面上吹起淒厲寒風，淮水與泗水急急奔流。
　　我要飛快地渡江而去，可惜沒有輕快的小舟。
　　淸閒度日不是我志向，我願爲國分擔憂與愁。
　　【賞析】
　　這是一首言志詩。爲曹植雜詩六首中的第五首。大約作於魏文帝(曹丕)黃初四年(二二三)。據《三國誌·文帝紀》載，黃初三年十月，魏與吳發生戰事，至次年八月方才結束爭鬥。又據《三國誌·陳思王植傳》載，黃初四年，曹植由鄄城(今山東濮縣東)徙封雍丘(治所在今河南杞縣)。五月，曹植晉京(洛陽)赴朝會。植本欲隨文帝征吳，但不獲准，反被飭令東歸藩國。植壯志難伸，因寫成本詩，以表心蹟。這首詩的作法與第四首不同。第四首通篇用比，這一首則以直述爲主，所用爲賦的手法，但同時注重比、興，甚見功力。
　　詩篇共十二句，可分爲三部份。第一部份四句，開門見山，直接申明志願。謂：車馬早已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而且有著具體的目標——追隨御駕征伐東吳。同時指出：遠遊征吳，才能施展馳騁萬里的抱負，東返封邑，並非自己的意願。這一部份所說，顯然是有直接的針對性的。第二部份四句，說道途險阻，是詩人的想像。“江介”，江河中間。“淮泗”，淮河與泗水，二水皆爲征吳必經之地。“多悲風”、“馳急流”，謂征吳途中，山川險阻。“東路”，指往東到其封邑雍丘的路。“方舟”，渡河的船隻，這裡暗指權柄，謂不願意東歸封國，又沒有“方舟”用以輕渡艱險。這一部份所說爲眼前所處不得志的環境及其無可奈何的心境。這說明，詩人的遠大抱負是無法實現的。
　　但是詩人依然忠心耿耿。所以，第三部份又回到第一部份所說志願上來。謂：不願投閒置散，而願爲國家分擔憂愁。這一部份僅二句，卻起了點睛作用，使得全篇主題更加突出。
　　這首詩言志，所言即爲有關治國平天下之大志，題材甚爲重大，而且，其外在表現也頗見干雲氣象。例如“遠遊欲何之，吳國爲我仇。將聘萬里塗，東路安足由”，顯得信心百倍，無可阻擋。但是，因其所處地位所決定，不僅渡河無方舟，而且還要被閒置，這就使得其胸中充滿不平情緒。例如“願欲一輕濟，惜哉無方舟”，顯得非常失望。最後儘管不肯面向現實，但已無有回天之力。因此，使得全詩在剛強中帶有幾分沉鬱之氣。這旣體現了曹植詩歌的獨特個性，又體現了“建安風骨”的一個方面的特色，甚可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