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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軍三月修禊
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
這是東晉傑出書法家王羲之的蘭亭雅集。公元三五三年上巳日,他和謝安、孫綽等四十一人,於崇山峻嶺、茂林修竹之間,臨淸流激湍,引爲流觴曲水。讀右軍這篇文章,彷彿自己也置身於山水之間,登時“雅”起來。
褉,音係,是古代民間風俗,農曆三月上旬巳日(上巳),於水濱洗濯,祓除不祥,淸去宿垢,稱之爲禊。自三國魏後,修禊之事已固定在三月初二,不一定是上巳日了,及後,秋天也有修禊,證諸魏·劉楨《魯都賦》:“及其素秋二七,天漢指隅,民胥祓禊,國於水游。”秋之修禊,猶今人之打邊爐,不一定在酷寒嚴冬,盛暑炎夏,照打如儀。
正宗的禊事在暮春三月,故三月的雅號曰“禊月”。
曾點言志,對孔子說“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泳而歸。”
“莫春者”,請不要誤會,與太監無關。蓋“莫”古之“暮”字也。莫春是暮春三月,先秦古籍,槪作莫春。暮者,遲也、晚也。因此三月除稱暮春之外,也作晚春。
曾點“風乎舞雩”,雩,音禺,也寫作或
。《公羊傳》說:“大雩者何?早祭也。”雩就是大旱時年祈雨的祭祀。《說文》:“雩,夏祭樂於赤帝,以祈甘雨也。”據《月令》載:“仲夏之月,大雩帝用盛樂,乃命百縣雩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以祈穀實。”照理“仲夏之月”,應是農曆五月,而三月的別稱卻是“雩風”,這是源於曾點的“浴乎沂,風乎舞雩”。這句話是說,在沂水旁洗洗澡,在舞雩臺上吹吹風。而“風乎舞雩”,時在暮春三月,故三月曰“雩風”。
莫春三月修禊祓祥,浴濯也;曾點言志,浴乎沂,亦浴濯也。三月寒氣已消,夏日呼之欲出,正是浴濯的好日子。春江水暖,我所說的浴濯是海灘、泳池。群賢不至,少長“鹹集”的地方,是不能祓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