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窗看澳門

與君談風月

　　《梁書·徐勉傳》云：“今夕止可談風月，不宜及公事。”其實本欄所談的多是風月。或問，何謂風月。照字面解是淸風和明月，喩之爲雅事。又可解作男女的愛情。《紅樓夢》：“……常與寶玉秦鍾玩笑，如今長大了，漸知風月。”男女愛情是神聖的，亦雅事也。至於有人認爲“不雅”，端看言者心中有沒有雅，所謂心中有佛，所見皆佛。
　　風和月往往連在一起。“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老夫惟有：醒來明月、醉後淸風。”孔子的學生曾晳也很懂得享受春風：“莫春者，春服旣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俱雅事也。
　　楚襄王遊於蘭臺之宮，宋玉、景差侍。有風颯然而至，王乃披襟而當之日：“快哉此風!寡人所與庶人共者邪?”然而宋玉卻說：“此獨大王之雄風耳，庶人安得而共之!”誠如楚襄王所說，風是大家的，要怎樣去利用它，享受它，因人、因時、因地而異。風是如此，月也不例外。《小窗幽記》說春月宜尊罍，夏月宜枕簟，秋月宜砧杵，冬月宜圖書。又說：樓月宜簫，江月宜笛，寺院月宜笙，書齋月宜琴，關山月宜帆檣，沙場月宜刁斗，花月宜佳人，松月宜道者，蘿月宜隱士，桂月宜俊英，山月宜老衲，湖月宜良朋，風月宜楊柳，雪月宜梅花。我得補充一句：臘月宜出雙糧和發放花紅。
　　囅然子在《拊掌錄》中也談風月：歐陽公與人行令，各作詩兩句，須犯徒以上罪者。一云：“持刀哄寡婦，下海劫人船。”一云：“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不過時代進步了，今天殺人不一定要月黑夜，放火亦毋須風高天。最近香港蝴蝶村大耳窿追債不遂，鎖門放火，致令二死一重傷，連五歲小童也不放過。兇殘冷血與風姐肆虐實不遑多讓。此等滅絕人性之舉，粤俚謂之陰騭，讀“質”音，與陰功、陰德同義，好事也。由褒義轉而爲貶義，是一句反話，正如說：你做得“好事”多，並非好事。
　　每年的公益金百萬行即將來臨，奉勸諸君陰騭之事不怕做，但不是有引號的陰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