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惜情

琴緣

　　移來我家多年的鋼琴，前些日子又移走了。
　　當年，我是以喜悦的心情迎接它到來，那天，亦是以喜悦的心情送它離去。
　　家裡兩丫頭都在唸小學的年月，有一天，大丫頭對我説：媽媽，我想學彈鋼琴。
　　小丫頭也説：媽媽，我也想學。
　　没想過要她倆將來成為鋼琴演奏家或鋼琴教師或藉彈得一手好琴有助成鳳，只想到，給她倆一點課餘興趣，使孩子的生活添一些姿彩，於是，就把她倆送到鋼琴老師那兒去，並為她倆搬了一具鋼琴回家。
　　每天，聽兩個丫頭從叮叮噹噹不成調的音律漸漸奏成一首流暢的樂曲，我對她倆的鋼琴老師充滿感謝。
　　然而，没多久，小丫頭對我説：媽媽，我没興趣學琴了，我可以不學嗎?
　　其實，也察覺到她練琴早已意懶，興趣開始轉到别樣去。便告訴她：可以。
　　這樣，小丫頭從此很少去碰鋼琴了。
　　大丫頭參加了鋼琴二級考試，取得了很好成績。我以為，這孩子大概會醉心學習下去，有更好的表現。豈料，不到一年，她直接了當的告訴我：媽媽，我不學琴了。
　　我很了解這孩子的性格，以及她當時唸書所受的壓力，還有就是她視力上的先天因素對她的影響，我只是向她問：想清楚了嗎?
　　她説：想清楚了。説來斬釘截鐵。
　　我説：那麽，你明天告訴老師吧，但别忘記對老師説謝謝；這兩年多，老師為你耗了很多心力。
　　以後，家裡的鋼琴便成為擺設，每當我打掃琴台時，總覺得，太委屈它了，它不該是點綴品，琴如有知，一定不樂。
　　不久前，在一個偶然的機緣，欣慶一位大夫作它的新主人，據説，大夫為了手指在為病人做手術時保持靈敏度，彈彈鋼琴是很有幫助。
　　當鋼琴移去的前夕，我最後一次打掃琴台，心裡泛起依依的惜别意，但卻又為鋼琴能落在讓它發揮作用的去處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