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蜜蜂華報》所刊載的政論文章及各類新聞
《蜜蜂華報》的新聞類文體主要包括兩部分:政論文章與各類新聞。
第一節 政論文章
《蜜蜂華報》上的政治文章主要是指代表編輯部立場的社論、編者按語以及介於兩者之間的編輯部言論。
政論文章與公文、公報類內容的不同之處在於:第一,公文、公報類文獻爲公文體,一般由政府官員或市政秘書撰寫;政論文章則爲新聞體,一般由報紙編輯人員撰寫。第二,公文、公報等反映的主要是政府官員的立場、觀點、態度;政論文章(尤其是編者按語)則立足於表現編輯部對具體問題的看法與意見。第三,公文、公報類的內容主要偏重於“告知”,政論文章則意在說服大衆,因而更偏重於“勸導”。
一、編輯部社論
現代新聞學理論認爲,社論是報紙的旗幟,是新聞文類中最重要的體裁,是反映編輯部(政治報紙同時代表政黨或政府)立場的權威性的言論。
在《蜜蜂華報》上,編輯部社論或相當於社論的文章共有8篇。它們之所以被認定爲社論——報紙的靈魂,並不是因爲它們有着社論的確定的形式(比如它們沒有“社論”的名目),而是因爲它們在報紙上佔據了最顯著的位置——頭版頭條,它們所涉及的問題也都是最重要、最現實、最具警示作用和指導意義的。
《蜜蜂華報》的社論主要圍繞資產階級革命和立憲運動闡幽發微,因而它必然帶有革命時期報紙言論的特徵——尖銳、犀利、潑辣、大膽。對此,有文章評論道:
你們(指《蜜蜂華報》編輯部——筆者註)並沒有被事物眩目的外表所迷惑,而是用你們深刻的文字針砭時弊。①
這份報紙是編輯手中的匕首,是埋葬無知的武器。它提出反對意見或改進意見,教育人民部分服從整體,個人服從社會,並引導人們時刻關注社會的幸福。……②
治病的第一步是要承認自己有疾病並認真對待它,然後找出病因。主編先生就是一位政治醫生。他指出那些危害社會利益的公衆的惡習,為國家作出了巨大的頁獻。……主編先生還起着哨兵的作用,為了國家的利益精心進行着鑒別。③
在澳門出版的《蜜蜂華報》是一份很不錯的報紙,它有着十分迷人的特徵。文章用一種十分吸引人的方式撰寫而成,並且總是堅持自己的立場。它因此而廣受歡迎也就不足為奇了。④
《蜜蜂華報》第二期的頭版社論,是一篇雄辯而富有激情的文章,曾被外報援引,受到好評。在論文的第三章中,筆者也曾摘取了其中的一部分。爲了全面展示該報社論的風格與特徵,現將此文全文載錄如下:
如果說澳門人以前的日子是寧靜的,公衆是幸福的,那麼,新政府成立以後,情况就完全不同了。當久被流放的正義重新回到這個國家執掌大權時,當難以忍受的對權力的濫用逐漸被消除時,當新政權最終擔負起讓民衆在新憲法的光照下生活的責任,使他們忘記過去,有權進入議會發言,並對未來抱有美好嚮往時,我們發現有一些政客——或是因為他們貪得無厭的靈魂,或是因為他們統治一切的野心——企圖詆毀國家的榮譽,破壞澳門人民英勇的愛國主義鬥爭的成果。但是他們沒有料到,一個真正的愛國者揭發了這個預先策劃好了的陰謀。
政府當即採取了措施,靈活而有力地摧毀了這一邪惡的企圖。其中特別應當被提到的,是市政官員巴波沙(Paulino da Silva Barboza)。他得知這一消息後,立即通知了總督,並將手下的人武裝起來,控制了大三巴炮台,從而挫敗了陰謀分子企圖佔領炮台、發動政變的夢想。同時法官保羅(Paulo Vicente Bello)和市政官員戈麥斯(Domingo José Gomes)也來到軍隊大營,軍隊首領立即武裝起全部人馬,採取了果斷的措施。就這樣,挽救了整個城市和所有的市民。
人們公認現政府存在的合法性,在本月16日召開的全體市民大會上,人們對政府一致投信任票,就是一個無可辯駁的證據。這也是對現政府的最大的表彰。
對於政府來說,公衆的意見是無言的法庭,而這個法庭已經開始行使它的權力。這也說明,人們對政府所作的保證是滿意的,祇要注意觀察這座城市,就不難得出這一結論。
正義、團結、穩定和安寧是國之根本。但是,這一切並不能使那些躁動不安的搗亂分子滿意。因為他們並不喜歡這座城市和它正在進行的有益的改革。澳門人啊,這是多麼耻辱!你們心中那崇高的對自由的嚮往已離你們遠去,而專制主義卻在你們心中生根。是你們接受了祖國的召喚,在憲法的基礎上選出了政府;在憲法的保護下,你們和你們的家人寧靜地生活着。可是你們卻背棄自己的諾言,再次尋求不和與專制!不要再幻想了,不要再沾污祖國這個字眼了,做一個真正的葡萄牙人,識別那些偽善的愛國者!他們口頭上對你們說愛國,可心裡卻在欺騙你們!
澳門人,真正的立憲主義者是這樣的:他服從立法機關,遵守法律條文;他珍視自己的幸福,渴求良好的秩序;他同時發自內心地憎恨專制制度。而那些不樂於見到新秩序的人,他們是憲法的敵人,是人類的敵人。
信任你們的政府吧,澳門人!它為你們謀幸福,並且願意傾聽你們的要求。提出你們的要求吧,這是你們的權利。我要提醒你們的是,政府是由人組成的,因此沒有一個政府不會犯錯誤。
當你們提出自己的要求的時候,希望你們尊重你們的上級,不要像有些人那樣,採用辱馬和挑釁的方式。熱愛現在這個政府吧,這樣你們就可以安靜地享受憲法帶來的美好的未來。
《蜜蜂華報》社論的獨特魅力還可以通過下面一段文字體現出來:
……我們知道,包括《果阿公報》(Gazeta)⑤編輯在內的那些貌似公正的人,一定期盼着“薩拉曼特拉”號巡洋艦在澳門登陸,那裡的居民在密佈的彈雨中四處逃散,而《蜜蜂華報》的編輯就應該得到被暗殺在宮廷門前的路易斯·普拉特(Luiz Pratede Almeida e Albuquerque)那樣的下場。然而他們錯了。“薩拉曼特拉”不過是“薩拉曼特拉”,它祇能停留在洋面上,而無力進入澳門港口;《蜜蜂華報》卻不僅仍然在澳門,而且在歐洲的森林裡飛翔。⑥
需要說明的是,編輯部社論篇數雖然不多,篇幅卻很長,少的幾千字,多的洋洋萬言,連載數期。其中的一篇以揭露亞利鴉架反立憲言行爲主的社論,一共連載5期,直到報紙領導權易主,還未登完。
與公文類文體不同,社論、評論等多由編輯人員直接撰寫,因而在行文上更多地體現出編者(抑或報紙)個性化的風格。
對於這種風格,大凡接觸過該報的人都會有眞切的感受,那就是:詞章華美,詞風綺麗;多用排句和長句式(因而略顯繁冗、造作),運筆跌宕多姿,氣勢豪放,富有詩情和韻律感,更有着濃厚的浪漫氣息和理想化色彩。印度的《加爾各答報》將《蜜蜂華報》的這種風格槪括爲“賈梅士式的語言和精神”。⑦
賈梅士(Luis Vaz de Camões)是葡萄牙著名的民族詩人,曾經創作過長篇叙事詩《盧濟塔尼亞人之歌》(即葡萄牙人之歌),描寫葡萄牙航海家達·伽馬發現印度航路的經過。關於“賈梅士式的語言”,J·H·薩拉依瓦在《葡萄牙簡史》中有這樣的描述:“在普通人的耳邊,賈梅士的葡萄牙語像外國語一樣在鳴響。……幾乎可以說賈梅士在拉丁語的基礎上對葡萄牙語進行了革新。不僅詞彙不同,而且句法和句子語調也都煥然一新。”⑧遺憾的是,由於種種限制,筆者無法將這種語言的精妙之處一覽無餘地展現出來。
二、編者按語
在《蜜蜂華報》上,編者按語或者相當於編者按語的文字共有29篇。與社論不同,它們不是獨立的文體,而是依附於各種文字材料的一種畫龍點睛式的簡短的評論。根據所處位置的不同,編者按語可以分爲兩種:文前按語和編後。文前按語冠於文前,提綱挈領,片言居要;編後附於文尾,借題發揮,即叙即議。
根據性質與作用的不同,我們將《蜜蜂華報》上的編者按語分爲兩部分:依附於“正面材料”的編者按語和依附於“反面材料”的編者按語。
1.依附於“正面材料”的編者按語
如前所述,《蜜蜂華報》刊登了許多直接表明國家與市政府立場、觀點的文件和材料。緊隨這些“正面材料”出現的編者按語(無論是文前按語還是編後),旨在通過對它們所涉及的具體問題的分析、引申與評述引導輿論,施加影響,提高公衆的分辨能力。
例如,報紙在第38期上刊登了一篇融匯了編者意見的信函,其中旣有文前按語,也有編後。
編輯在文前按語中說:
我們向讀者介紹以下文件,以便使他們能夠從中發現事實真相,得出正確的結論。
接着,報紙刊登了前市政官員亞利鴉架兩位生意伙伴的來信。信中說,1818年他們曾與亞利鴉架共同做過一筆煙草生意。在做生意的過程中,亞利鴉架對他們謊報虧損,從中侵吞了大量的錢款與貨物。他們聲言已向當局提出指控,並要求澳門司法機關對亞利鴉架進行調查。
編輯在此信的編後中義憤地指出:
我們難以相信,市政委員亞亞利鴉架是這樣一個人,他竟然侵吞了那些人如此多的貨款。這位市政委員在人們心目中已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盜賊。特別是對羅庇斯·拉莫斯(Lopes Ramos),亞利鴉架從他身上騙取了10萬金幣。
此文(尤其是編後)依附信函,有感而發,文辭簡約,直截了當。這也是《蜜蜂華報》編者按語的共同的風格。
1822年10月3日,報紙刊登了1821年10月4日的里斯本宮廷會議記錄。“記錄”中說,當前有些葡萄牙人思想保守,品行敗壞,公開或私下裡散佈對憲法的反對意見。因此有人建議制訂一個新的法規,對這種破壞社會秩序的行爲加以定罪,以便使人民更加尊重憲法。
編者在這篇會議記錄的編後中指出:
從這裡,澳門的那些幫派分子應當感到危機的存在。他們製造混亂,蠱惑人心。……好在政府採納了這一建議,並制訂了法規來懲罰這些人。
1822年12月5日,《蜜蜂華報》刊登了1822年11月16日的會議記錄。“記錄”中說,市政廳辦公時,有人送來了澳門軍隊的宣言(宣佈反對以巴波沙爲代表的新政權,直到建立一個“自由公正的政府”)。鑒於這一宣言事關重大,當値的市政委員立即召集了市政廳全體成員會議,硏究此事。市政廳認爲,有必要再次將澳門民衆發動起來,正是他們於8月19日推翻了原政府,建立了新政權。因此,當務之急是動員民衆,以維護目前這個“合乎廣大民利益”的政府。
編者在編後中寫道:
市政廳決定對武裝力量進行抵抗,要求前總督毆布基率領軍隊回到聖彼得要塞。並以集合在市政廳前的貴族、教士和市民的名義,命令這支部隊帶着它的武器退回出發地,對他們提出的要求市議會不予考慮。並且,出於對祖國的熱愛,市政廳認為,在這種情况下,最佳的辦法,是武裝人民以對抗軍隊。
1823年1月23日,報紙刊登了一篇里斯本政府公文節選,其中談到果阿東方大主敎濫用職權的行爲以及國王通過海外事務委員會對他的處罰。編者緊隨其後指出:
我們將經過節選的葡萄牙政府公文呈現給了讀者。從中可以看出,當人民受到強權和專制的壓迫時,他們是不憚煩將自己的呼聲傳送到國王面前的。我們還可以看出,即使是一位高貴的主教,也會犯下如此的罪行。由此可見,專制強權雖然在葡萄牙本土已告終結,但在海外省卻仍然保留着強大的勢力。
接下來的一期報紙刊登了國內對這位東方大主敎的判決書。編者在文前按語中開宗明義:
為了使讀者對上一期中提到的主教濫用職權一事更為明了,我們特在此刊登一個判決書。
1823年3月20日,報紙刊登了市政府致安東尼奧神父的一封信,信中對他1822年8月24日在本市大敎堂的佈道表示了由衷的敬意和謝意。在這次佈道中,這位神父表明了自己對立憲制度贊同與支持的態度,對信徒和神職人員接受憲法起到了促進作用。
在這位神父的致謝信後,編者寫道:
為了說明立憲制度是如何地深入人心,我們特地刊登了這份公文。安東尼奧神父在佈道中提到了立憲的許多好處,使政府頗為滿意。而政府通過這樣一個智慧的方式來宣傳憲法也是值得祝賀的。本月9日,法沃里諾神父又在大教堂向公眾表示了自己擁護憲法的態度。可見,教士們對新憲法就像常人對藝術和科學一樣,是發自內心的熱愛。
1823年8月14日,報紙介紹了一位名叫費盧(Fillo)的船長主動請纓救助被“薩拉曼特拉”號巡祥艦扣壓的一艘船隻,並獲成功的事迹。
編者對費盧的表現讚佩不已。他在編後中寫道:
如果我們再一次講述澳門人民抗擊荷蘭軍隊大獲全勝的歷史佳話,不會被認為是枯燥無味的。而我們現在又有了一件值得驕傲的業績。在慶祝這一勝利紀念日的同時,“薩拉曼特拉”號扣壓了我們的Assumpcão號帆船,而勇敢的費盧船長成功地解救了這艘船,有力地回擊了那位罪行纍纍的包也指揮官。澳門人民祇服從合法的政府,這一決心已通過他們手中的武器表現了出來。他們隨時準備抗擊專制主義的重壓,此事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上述依附於“正面材料”的編者按語,以政府公函、公文、公告中涉及的內容爲由頭,從中生發、引伸出値得人們注意與思考的問題,具有很強的針對性和現實指導意義。
2.依附於“反面材料”的編者按語
在刊登“正面材料”的同時,《蜜蜂華報》還刊登了許多反映舊政府立場、觀點的信函、公文、會議記錄以及來自國內的一些未經證實的傳聞(或謠傳)。依附這些“反面材料”出現的編者按語,主要立足於反駁謬誤,澄淸是非,剔除有害因素,總之是爲了“消毒”、“洗腦”。
刊登在報紙第3期上的“宣誓儀式’’的編後,堪稱此類按語的佳作。
對“宣誓儀式”的介紹是這樣的(由原政府人員撰寫八1822年2月16日,在澳門市政廳,澳門市政官員、敎士、軍方首腦以及全體市民向憲法進行宣誓。在這盛大的儀式上,所有的人將自己的右手放在聖經上莊嚴宣誓,忠於憲法。(以下爲參加儀式的原政府官員的名單)
在這段文字之後,編者以沉重而略帶悲涼的筆觸對舊政府強加給澳門人民的這場“宣誓儀式”進行了評述:
連大自然都為這一宣誓儀式感到恐懼。那一天,太陽祇是黎明時出現在地平線上,但很快就鑽入雲層,彷彿不願作為一場悲劇的目擊證人。……
由於此段文字在第三章中已經引用,在此從略。
1823年2月6日,報紙在頭版顯著位置刊登了一份敎皇訓令的副本。訓令的大致內容是:爲了使人們保持靈魂的潔淨,敎廷規定,每年指定若干天爲齋戒期,在此期間不得食用那些美味食品。訓令同時指出,不久前,葡萄牙國王若奧六世向敎皇提出請求——允許所有葡萄牙、阿爾加維和巴西的居民在齋戒期內食用肉、雞蛋和奶製品,並將這一特許延長至六年。國王如此請求,基於兩個原因:一是葡萄牙遭受了一場風暴的襲擊,使橄欖樹受到很大的破壞,有些地方顆粒無收;二是風暴對葡萄牙漁業造成很大的影響,許多漁船被毀壞。而橄欖油和魚類產品的歉收,使葡萄牙人沒有食物來代替肉、蛋和奶製品。敎皇要求葡萄牙各敎區的主敎和其他神職人員了解這一特許,“不要因爲有人在齋戒期間食用肉、蛋和奶製品而對他們進行處罰。”
對於這一訓令,《蜜蜂華報》的編輯是持懷疑態度的。他在編後中指出:
這一消息已被我們的報紙轉載,並傳到了菲律賓和新西班牙。由於澳門也是葡萄牙的一部分,澳門居民自然也可以享有這一特權。作為編者,我們就把這一消息以我們認為最易於讓公眾知曉的方式公佈出來。但是我們認為,這一訓令有兩個可疑之處,一是這條訓令是與新秩序的要求相違背的;二是這與有益於身心健康的齋戒的例律相抵觸。為了心靈的聖潔,也為了宗教的純潔,我們應當嚴格抵制異教徒生活的誘惑。因此我們認為,唯一的方法就是將這一訓令公諸於眾。
接下來的一期(第22期),報紙仍於頭版顯著位置刊登了波爾圖大主敎的一份佈道書。這位主敎在佈道中說: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無論在東方還是西方,所有虔誠的基督徒都應服從齋戒期的法令。當然,在某些緊急的情况下,這一法令是可以被改變的。比如,這段時間裡如果發生食品短缺的情况,那麼根據合法的赦免,可以用肉來代替魚。……當敎皇見到葡萄牙國王的上書後,痛心不已。他以仁慈之心同意葡萄牙各地的人民在齋戒期內用食肉代替食魚,並給予六年這樣一個很長的期限。這就是敎廷寬容而仁慈的決定。作爲罪人的我們,應當用眞誠的眼淚和痛苦祈求天父聖母寬恕我們的罪行。
在波爾圖大主敎的這份佈道書之後,編者寫道:
我們特意抄錄了尊貴的波爾圖大主教的這份佈道書,以便使那些已經在我們的教堂中聽過佈道的人可以進行一番比較,看看這位主教言談中的無知與邪惡。教士們是以他們的博學而被人稱道的,可是這位主教為甚麼卻在基督徒中散佈異教的思想呢?
同一期的報紙上還刊登(連載)了一位國會議員對敎皇那份訓令的否定性的意見。隨後編者寫道:“下一期,我們將繼續刊登有關人士對這份敎皇訓令的看法。”——顯然,編者是想就此問題發起一場論戰,製造一個輿論熱點。
《蜜蜂華報》對敎皇訓令的態度,引起了市政府的不滿,並受到指責。作爲“回敬”,報紙在第23期上刊登了一篇洋洋數千言的編者按語(附在一份有關食肉的政府公文節選之後),連載三期。編輯在文中慨嘆世風不再自由,彷彿回到了以前君主獨裁統治的時代;認爲政府不應當干預報紙言論,因爲這會加劇混亂局面,引起不良後果;並宣稱自己是忠誠的基督徒,要對宗敎負責,如果政府公佈執行這一訓令,他們也將反對政府。編輯認爲,正確的做法是按照他們在前幾期報紙上提出的那樣,禁食肉類。否則敎徒們將會發生信仰危機,精神上和肉體上都將受到不良影響,甚至危及下一代。他們認爲,一個眞正的基督徒應當始終嚴守敎規,決不碰一下肉食。編輯質問主敎:對一個父親讓他吃肉而母親按照敎規不允許他吃肉的孩子,如何解釋這件事呢?編者認爲,政府不應過多地干預此事,而使本應由敎會出面處理的宗敎事務由政府來強加於人。
關於齋戒期可否食肉的論戰無論怎樣氣勢磅磚,總要收場,况且市政府已經明確表示了態度。但是,《蜜蜂華報》的編輯人員似乎不甘心就此作罷,於是他們頗費苦心地爲此事設計了一個“圓滿”的結局。
1823年3月13日(第26期),報紙就這件事發表了最後一篇編者按:
我們收到路易斯(Fr.Luiz dos Remedios e Lello)教士的一份可靠的回憶錄,他對教皇發佈的訓令的意見和我們的恰好一致。由於版面有限,我們不能將其一次全部登出,祇能從下一期起連續登載。
從3月20日起,編輯部將路易斯敎土的這份支持性的意見款款登出,連載四期,持續經月,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高潮。
此事告訴我們,儘管在重大原則問題上,編輯部與市政府保持着高度的一致性,但是在一些具體問題上,編輯人員是有所保留的;並且敢於秉筆直書,暢所欲言。這恰恰從另一個方面印證並凸現出《蜜蜂華報》爲人稱道的品性——尖銳、潑辣,並且“總是堅持自己的立場。”
報紙領導權易主後,作爲“反攻倒算”工具的《蜜蜂華報》,一方面徹底摒棄了立憲派主張,一方面卻把報紙原有的戰鬥風格與克敵手段繼承下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例如,報紙第55期刊登了被囚禁的巴波沙向市政府發出的一份請求。請求書中說:“……我承認現在的政府是合法的,並希望現政府能給予我爲自己辯護的機會。”
在請求書之後,編者發表了一篇長篇編後:
雖然我們決定,決不在我們的報紙上影射任何人,但是,在這位中校的上訴狀中我們看到,他企圖推御責任,逃脱罪名(他宣稱由於民衆不接受他的辭呈,他才擔任政府職務的)。因此我們認為,將事實的真相告知澳門民衆,是我們的責任。
我們原本不想為此花費筆墨,但考慮到我們這份報紙將向全世界發行,並且我們的後人也將看到我們的工作,因此我們必須作出最快的反應,讓人們看到這份報紙不僅是平和的,而且是積極的。我們將就這位中校的請求書來討論這個問題。
如果確如這位中校所言,他是深得民心的,那麼,為甚麼那些受到欺騙的民衆的代表面對意見徵詢時,對這位非法選出的首腦不是如此答覆的呢?澳門人民,你們的心那時遠離了國家的精神。其實,他並沒有認同民主,而是企圖保留獨裁統治。這就是新舊制度的區別。新制度使人們平等,每個公民都可以擔任公職,唯一的限制是他們的才能,而不是他們的地位、聲望以及其他東西。……
澳門人,你們不需要這樣一個醜惡、非法的政府。他們利用國王4月18日的法令欺騙你們,卻全不顧國王在1821年2月24日發佈的法令:所有的行政權力機關必須向憲法宣誓,同時保持原狀,等待新的命令。因此,宣誓已使我們成為立憲者,而不是奴隸。
我們還可以舉出許多例子,但由於版面有限,我們祇能在此指出,這位中校是被選出來作為反對派首領的,而不是人民的領袖。正如一位政治家所說:精神上的過失要在來世得到懲罰,但對於政客來說卻是現世現報。
《蜜蜂華報》的編者按語,尤其是編後的結尾處,大都簡單地標明“編者”(O Redactop或Do Redactop),至於此文究竟爲何人(哪一位編輯)所寫,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從總體上看,前53期編者按語的風格是相當接近的,疑爲出自一人之手(54期以後也是如此)。
三、編輯部言論
編輯部言論與社論和編者按語相同,都是由報紙編輯撰寫的、反映編輯部立場、觀點的言論。不同的是,從篇幅上看,它較社論短,位置也不如社論突出;從體例上看,它不必依附於某一篇文章——像編者按語那樣,而是獨立存在。
《蜜蜂華報》上的編輯部言論共有15篇,它們或是在“書信往來”(Correspondência)的題目下發表,或是以“雜文或政論文”(Vatiedades)的形式出現,內容涉及政治、宗敎、文化等各個方面。
1823年2月13日(第22期),報紙編輯在“書信往來”的欄目下寫道:
我們在第20期上刊登了一封署名為Censor的讀者的來信(這位讀者在信中指出,在今天的澳門,人人以會講多門外國語為榮,並且來到東方的各國商人,會說的語言越多,致富的機會也就越多。他回憶起當年葡萄牙在東方擴張時,英國人到此收購香料都必領說葡萄牙語,而現在,英國又有幾所葡萄牙語學校呢?反而是葡萄牙人以學習多種語言為榮。這位作者認為,葡萄牙語是拉丁語最純正的後裔,曾經有過輝煌的歷史,所以他認為應當讓大家認識到,每個葡萄牙人都有義務、有責任推廣葡語。——筆者註)。很感謝他在遥遠的中國內地還對澳門的報紙如此關心,並為我們寄來了一篇優秀的文章,說出了正在被大家淡忘與掩蓋的一個事實。我們十分感謝這位先生,並且希望他繼續來信。我們將十分榮幸地在我們的報紙上為他的文章提供版面。
1823年4月3日,報紙編輯在“雜文”的欄目下發表了一篇評論文章。文章指出:“美德似乎是有界限的,伽圖(Catao)和華盛頓就向我們展示了熱愛祖國和自由勝過一切的品質。”但是平民可能做不到這一點,因爲他們缺少敎育。國家的強盛,需要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權利與義務。法律不是由一些人在辦公室裡秘密地制訂出來的,法律是要讓大衆知曉的。因此,使法律深入人心,使每個公民都了解他的權利與義務是政府的責任。
1823年3月6日,報紙在“里斯本政府公文節選”的標題下發表了一篇致編者的信,是談齋戒期食肉問題的。奇怪的是,這篇東西既算不上是“公文節選”,結尾處也沒有落款(一般的信件大都標有日期與署名),懷疑是編輯本人假第三者之手寫的。
這位“作者”寫道:他不敢否認政府的權威,也不敢否認敎皇有赦免信徒的權力,但是他認爲,訓令中提到的那些理由都是站不住腳的。風暴年年都有,有時甚至造成的破壞更大,而在訓令中提到的災區,人們還能見到許多橄欖樹;另外,漁業也不是祇在這一年才受到打擊,應該有許多船隻幸存下來,並且鱈魚的收獲也不錯。在國內,乾鱈魚的價格比鮮魚還便宜。祇要看一看這些證據,就可以說明發佈這樣的訓令是沒有必要的。可是有些人不願意認眞地進行調查,以爲橄欖樹已經顆粒無收,漁業也破壞殆盡了。
他認爲主張接受訓令的人沒有看到國家的經濟形勢正在好轉。他把這些人稱作披着羊皮的狼。他認爲這份訓令中存在着許多問題,最好由敎皇本人出面澄淸。他希望議會能夠作出更好的、更符合憲法精神的決定。
結尾是“晚安,編輯先生。”
1823年6月19日,報紙刊登了市政府致澳門神識人員的一封信,信中要求他們準時參加由市政府召集的全體市民大會,討論果阿派兵顛覆澳門新政權的問題,並要求他們參加表決性的投票。對此,敎士會議的代表回信說:“……由於敎士是一個集體,這樣的要求必須經過全體審議。……”澳門主敎也表示了同樣的態度。
針對敎會人員的答覆,報紙編輯於7月24日撰文寫道:
我們在第40期上刊登了一條公函,是市政府給本城主教和某位(教會)人士寫的,要求那位人士到市政府大廳,參加商討以甚麼方式維護城市安寧的問題。我們在同一期上刊登了此人對這份公函的答覆。在覆信中,這位人士沒有提出任何令人信服的理由,而拒絕與市政府合作,拒絕參與這項維護社會安寧的重要事務。
這位人士說,他們是一個不能以個人身份參與這項活動的團體,他們的良知要求他去等待最確切的消息。
可能先要假設這位人士沒有頭腦,才能相信他會忽視問題的所有方面,並且是忠實使他說出了這樣的話。他本應立即去市政廳,詢問有關的事宜,祇是他認為自己沒有足夠的影響力,不足以激起人們的熱情,他才寧可甚麼都不做。多麼美妙的良知!
對於這樣一個眾所周知的充滿智慧的精英團體,我們又能指望它給予怎樣的回答呢?……神父們祇是對宗教專制宣誓,而這種專制已經導致了許多醜聞。特別是當國家需要他挺身而出擔負起揚帆掌舵之職時,他卻逃避這一神聖的職責,而借口是如此的無力。
事實上,對那些神識人員,大主教不是說過憲法並不侵犯宗教嗎?難道他們不是應該努力投身於此,摘掉無知的面具,為我們所信仰的這個宗教增色嗎?國王曾經明確表示,所有不接受憲法的人,都將被他視為敵人。難道那些主教不是受命要向所有的人,無論是神甫還是教徒宣講憲法的好處嗎?
可是直到現在,還沒有見到澳門有人做了上述事情。可能有人會說,還沒有正式的公文要求神識人員這樣做。可是,難道他們不應該自覺地服從國家議會所頒佈的命令嗎?誰能說這種罪惡的沉默不是澳門將屈從於外力而立憲制度將無立足之地的先兆呢?
澳門人民,不要害怕!你們已經推翻了曾經壓迫你們的專制制度,捍衛了自己的尊嚴。你們看破了迷霧,向世界展示了立憲制度與你們在此和諧生活了多年的國家是不相矛盾的。和祖國一樣,立憲制度保護着你們,而你們要永遠努力保持着使你們變得高貴的“忠誠”的稱號。
在《蜜蜂華報》上,政論文章雖然不如文件、文告多,卻是不可或缺的點睛之筆。它爲那些零散的、平鋪直叙的文件、史料注入生命與活力,使它們成爲新鮮靈動的有機整體,並發散出思想與智慧的光芒。
第二節 各類新聞
按照現代新聞學的觀點,新聞是報紙的主體,因此人們也將報紙稱爲“新聞紙”。
但是在《蜜蜂華報》的時代,歐洲大部分國家的報刊還處在由“觀點紙”向“新聞紙”演進的過程中,新聞尙未完全取代評論(或政治性言論)而成爲報紙的主體。《蜜蜂華報》更是一場政治運動的產物,宣傳立憲主張是它的第一要旨,因此,它同樣不可能是一份純粹的“新聞紙”。
儘管如此,作爲政府公文和政論文章的陪襯,新聞這場戲在《蜜蜂華報》上還是表演得有聲有色的。
前面說過,儘管屬於公文體的文件、文告、會議記錄等在履行其主要職責時,也不同程度地起到傳播新聞信息的作用,但公文與新聞畢竟是不同的。有鑒於此,《蜜蜂華報》的編輯人員專門爲新聞這種文體設置了固定的欄目,如“國內新聞”(Notícias Nacionaes)、“國際新聞”(Notícias EstrangeiraS)、“船期消息”(Notícias Marítimas)等(或直接標出地名,表示消息的來源),並將同時收到的一組新聞在此欄目下集納發表。
從總體上看,《蜜蜂華報》刊登的新聞有以下幾個特點:
第一,新聞多為轉載
《蜜蜂華報》祇有編輯,沒有記者(報紙上從未出現過“記者”的標示),不可能分出許多的時間、精力從事新聞採寫活動。因此,《蜜蜂華報》新聞信息的來源主要不是報紙自身,而是“船載以入”的國內國外報紙。儘管由於通訊條件所限,這些新聞信息在時間上帶有相當的滯後性,但是其消息來源還是可信的、可靠的。
除了這個主渠道之外,還有少量新聞是由編輯人員根據私人信件和口頭傳聞編寫而成的。由於信息的發佈者不具權威性——信件很可能帶有主觀性和情緒化色彩,口頭傳聞也難色出現添枝加葉的成份,其內容的眞實性和可靠程度也就値得推敲了。
第二,新聞要素不完備
西方現代新聞學理論有所謂“五W”要素說,它要求每一篇新聞稿都要弄淸楚發生了甚麼事,緣何而起,事件發生於何時、何地,與何人有關等等(後又認爲五個W之外還應加上一個新聞要素“H”,即“如何”)。一般認為,是新聞就必須具備五個W,不具備五個W,就不是一條完整的新聞。
依此標準衡量,《蜜蜂華報》上的許多新聞都不在“完整的新聞”之列。它們雖然被冠以正規化的標題,並以標準的現代新聞通訊的體例寫就,但是除了基本的新聞事實以外,其他要素時有遺缺(或缺少具體時間、地點的交待,或缺少因果關係的說明),這就使事件本身顯得籠統、含混。
第三,寫作形式不拘檢
現代新聞寫作是有結構上的要求的,“倒金字塔’’就是其中之一。它要求人們把消息寫得簡明、扼要、有趣,同時把最新鮮、最重要的事實寫在前面,以吸引讀者。
受當時寫作風氣的影響,《蜜蜂華報》在新聞編寫上帶有很大的隨意性。編輯人員基本上沒有“倒金字塔”或“導語”、“主體”的槪念,有時三言兩語一筆帶過,有時像講故事那樣,用一種“吸引人的方式”將一件事情從頭說到尾。
第四,新聞缺乏時效性
二戰之前,新聞界普遍認爲,最沒有生命力的東西莫過於昨天的報紙。如今,在一些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由於人們採用了先進的通訊技術手段,報紙的時效性有了更大的提高,“昨日訊”已成爲一個不受歡迎的字眼,而代之以“今晨”、“今午”、“剛剛”這些時間狀語了。
相形之下,《蜜蜂華報》的時效性就差多了。因爲在它的“新聞”欄目下出現的新聞,旣非“今晨’’,也非“昨日”,而是半年甚至一年以前的,是地地道道的舊聞。這是由幾方面的原因造成的;首先,《蜜蜂華報》是辦給葡萄牙人看的,消息來源的很大的一部分依賴本土;第二,當時的交通、通訊條件尙不完備,各方面的消息主要靠船載和私人信件發送。而這個過程是相當長的。
需要說明的是,上述特徵不祇存在於《蜜蜂華報》一家,它同時也是當時歐洲報紙的普遍特徵。例如,當時歐洲國家的許多報紙都沒有專職的新聞記者,大部分域外信息來自外報,各報相互轉載,彼此“炒冷飯”。祇有少數報紙才有自己的專職、特派記者。此外,當時歐美各報普遍存在時效性差的問題,直到19世紀50年代美聯社首次使用電報發佈新聞之後,這種狀况才有所改變。另外,受彼此的影響,當時歐洲各報的寫作風格和體例也大致相同。這說明,當時歐洲報業的發展尙處於過渡時期,新聞採寫的一些方面還沒有完全成熟。
爲了便於考察分析,我們將《蜜蜂華報》刊登的新聞消息分爲5個部分:國內新聞、國際新聞、中國新聞、船期消息和其他新聞。
一、國內新聞
《蜜蜂華報》上的“國內新聞”專指來自葡萄牙的消息。此類消息計約44條。
“國內新聞”全部是政治新聞。它們以葡萄牙資產階級革命爲聚焦點,對這一時期發生的重大事件——佩德羅王子巴西稱帝、立憲軍隊與叛軍交戰、王權復辟等進行了詳細的報道。由於論文第三章大量援引了這方面的材料,在此就不贅述了。僅舉其中的兩組。
國內新聞
〔里斯本1822年8月24日〕美洲議員格雷羅(Guerreiro)先生在分析了攝政王佩德羅寫給宫廷的信和最近發佈的命令後指出:佩德羅傾向於巴西獨立。但他同時指出,並不是巴西所有的省份都忠於佩德羅。他認為這是一種背叛(議會中大部分議員也隨着連呼三次“叛徒”),並且提出將服從里約政府的省份的代表從國會中驅逐出去。
8月27日 葡萄牙議會日常公報發表了一篇致巴西公民的聲明。聲明說,政府希望在被大洋隔開的帝國兩個半球的兩個部分,都保持立憲制度。並說政府希望不是以武力而是以共同的利益將這兩個部分聯結在一起。
9月20日 葡萄牙宫廷宣佈巴西已成立的政府不合法。任何對這個政府的服從都是犯罪。同時命令佩德羅王子立即乘船回國。
9月30日 蒙得維的亞的駐軍向巴西政府提出抗議,宣佈忠於葡萄牙。
9月26日 前一天,議會的一個代表團將憲法呈交國王。
10月1日 前一天,議會議員除一小部分外(有些因病不能出席,有些因在巴西問題上持不同意見而未出席),向憲法宣誓。
10月12日收到一封4日從倫敦發出的信,信的內容如下:
葡萄牙外長要求英國政府明確表態,當葡萄牙的獨立和內政受到神聖同盟的威脅時,它將採取怎樣的行動。
英國首相坎寧回答說:英國政府將毫不猶豫地宣佈,它決不容許其他國家因葡萄牙持有的立場而進攻葡萄牙。⑨
國內新聞
摘自倫敦《信使報》
5月12日 星期一
葡萄牙
〔里斯本1832年4月13日〕昨天收到來自里斯本的郵件,其中有直到本月1日的報紙。主要內容如下。
Luzitano號帆船的船海日志:
船長說,今天一艘快船到達波爾圖,帶來的消息說,保衛和平的軍隊目前正在菜昂,將於25日起向葡萄牙撤退。莫里洛(Morillo)將軍(立憲軍隊指揮)派副官送信給雷戈(Rego)將軍(立憲軍隊指揮),說他的軍隊進攻了葡萄牙軍隊(叛軍)。目前他們正在向Burgos進發。
〔布拉甘薩4月15日〕我們的軍隊昨天在Pueblade Senabria追擊叛軍,那裡的大部分軍官站在我們一邊。叛軍首領在撤退和分贓問題上意見不一,擊潰他們指日何待。
〔里斯本1823年4月22日〕政府公報宣佈,一支英國援軍15日從Corunha出發。另9,000名法國人和8,000名叛軍進攻了S·Sebastiao,在損失400人後潰退。另有消息說,法國人已進入畢爾巴鄂。
雷戈將軍4月15日從Senabria發來消息說,當天早上,叛軍從那裡撤離,丢棄了6門大炮。將軍正在乘勝追擊,並要求薩摩拉的政府首腦發佈一個聲明——叛軍進入西班牙即是對西班牙的直接入侵,西班牙將用一切手段還擊。將軍說他的軍隊士氣高漲,力爭殲滅叛軍。⑩
二、國際新聞
“國際新聞”是指由外國報刊提供的世界各地發生的重要的新聞事件。這類新聞在《蜜蜂華報》上共有103條,多爲簡訊。由於報紙在內容的分類編排方面並不十分嚴格,因此也有一些關於葡萄牙新聞夾雜其間。
與“國內新聞”相比,“國際新聞’’不僅數量多,涉及面也較爲廣泛。這些新聞來自近20家不同的報紙,其中包括《環球報》(Universal)、《信使報》(Courier)、《星報》(The Star)、《加爾各答報》(Calcutta)、《哈瓦那報》(Gazeta de Havana)、《巴西帝國報》(Imperio Do Brasil)、《費城國民報》(National Gazette,Philadelphia)、《紀事晨報》(Morning Chronicle)、《攝政報》(Rogencia)、《L’Ami Du Roi E De La Religion》、《晚郵報》(Evening Post)、《英國旅行家報》(British Traviller)、《調查者報》(The Examiner)、《赫拉特晨報》(Morning Herat)、《Pundee Perth & Cupar Adnertiser》、《英國報刊報》(British Press)、《泰晤士報》(The Times)、《爭論報》(Journal de Debates)等;內容涉及10多個國家,包括西班牙、巴西、墨西哥、印度、法國、英國、美國、奧地利、比利時、希臘、土爾其、朝鮮等。
在“國際新聞”欄目中,政治性新聞佔絕大部分,他們詳細介紹了歐美各國與革命有關的情况,包括西班牙革命、巴西獨立運動、墨西哥的反帝制鬥爭、法國的反戰義舉、智利革命、巴黎會議、馬尼拉叛辭等等。由於論文第三章曾大量援引這方面的材料,在此就不復述了。
非政治性新聞在“國際新聞”中所佔比重不大,內容涉及宗敎、文化、戰亂、天災人禍等方面。試舉幾例。
國際新聞
《L’Ami Du Roi E De La Religion》節選
1、一艘英國軍艦於1月16日將460名土爾其人(包括婦女和兒童)運到Smyrbna。這些人是攻佔那不勒斯一戰的幸存者。在那場戰鬥中,被圍困者的處境十分艱難,他們甚至以病死的人的屍體為食。約有3,000人在病痛和饑餓中死去。那些幸存者也難以站立行走了。據說佔領Corintho城的土爾其人已於2月6日投降,也是饑餓所迫。
2、由於一場暴風雨,法國Corralina號船於2月2日在葡萄牙海岸沉沒,大約有350人生還。葡萄牙方面給予這些幸存者以人道主義援助。
3、西西里的巴勒莫城3月5日發生強烈地震。據說S·Nicolao教堂的穹頂完全倒塌了,一些人也因房屋倒塌而喪生。
4、Bordeaux的Julia號戰艦的艦長Desse獲勛。因為他冒着生命危險救出了一艘荷蘭船上的92名船員。Bordeaux的商會為艦長和所有的船員頒發了獎章。
5、牛痘的發現者、著名的琴納(EdwardJenner)教授於1月26日(1823年)在Closester公國的Berkelei去世,享年74歲。(11)
國際新聞
〔朝鮮〕據1822年5月15日的一條消息透露,朝鮮於1821 年流行鼠疫,那裡的死亡人數比中國的還多。在朝鮮傳教士們生活安定,事業在進一步擴大。(12)
國際新聞
〔Selim(地名)1823年5月20日〕第二批韃靼人到達貝爾格萊德,證實了土爾其首都發生火災之事。那裡的彈藥庫和炮兵的軍火庫被燒,許多民房被毀,整個港口的防御力量被催毀了一半。(13)
國際新聞
摘自《英國旅行家報》
1823年6月16日
〔倫敦1月23日〕坎寧先生(英國首相)向葡萄牙國王保證,英國女王絕不允許它的同盟者的自由遭到侵犯。這位女王是英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一位國王,對本國和伊比利亞半島上的盟國的利益倍加關心。同時,倫敦的一些著名商人也表示,如果西班牙遭到入侵,他們就將發起示威活動,並昭告全體獨立自由的國家來反對這種干涉。因為,如果法國人敢於入侵西班牙,那麼它遲早也會入侵英國。(14)
三、中國新聞
澳門從來就是中國領土,葡萄牙人是以欺瞞的手段,通過賄賂中國地方官員才獲允在澳居留的。關於這一點,我們在前面多次提及。因此,對於在澳葡人來說,中國政府對他們的態度及其一舉一動事關重大。然而令筆者始料不及的是,在《蜜蜂華報》上,有關中國的新聞祇有5條(這裡是指正規的新聞,其他與中國有關的信息不在此列),佔消息總數的1.7%。
上述情况至少說明幾點:
第一,《蜜蜂華報》辦報人的興趣中心不在中國,而在澳門葡人間,在本土葡萄牙。祇要中國人允許他們在澳居留,他們就會放下心來做自己的事情,不再過多地留意中國。
第二,《蜜蜂華報》沒有自己的記者,也沒有“深入腹地”採寫新聞的能力,僅有的5條中國新聞均來自報摘或私人信件。
第三,《蜜蜂華報》沒有專職翻譯,編輯人員不懂漢語(大部分政府官員和市民也不懂漢語),他們對中國了解很少,與中國人的接觸、交流更少。
由於中國新聞爲數不多,故全部載錄如下。
1、
地方新聞
1822年9月24日廣東
兩廣總督阮(元)大人從北京返回後,將代任撫院(Fu-uen)一職,直到羅大人到達為止。羅大人是被任命接替原來的撫院孫大人的。
本月20日,這位總督和兩位來自北京的欽差,到廣東的大學監考。他們將停留到本月30日。這三個人將為考生命題。這批考生有7,000人,他們被帶入每個房間都單獨密閉的考場。將從他們中選拔出70個人來,授予舉人(Kiujin)的稱號。
考生們在陰曆8日(9月22日)進入考場,24日離開。他們以從孔子書上選取的一句話為題,來作一篇文章。他們將在25日再次進入考場,27日離開,然後於28日第三次進入考場,30日離開。考試結果出來後,入選者的文章將被發表,他們的名字將被張榜公佈。(15)
2、
中國地方新聞
據北京的報紙報道,Yuxi(地名)地方官濫用職權,把許多無辜的人關進監獄,索取贖金。獄中人滿為患,入獄者境况十分悲慘。
西南邊界發生了一些軍事行動。敵人企圖入侵四川、西藏、被皇家軍隊打敗,逃到新疆山區。
一些人因為在一個皇家園林中砍伐樹木而被判死刑。他們首先賄賂了負責看管園林的人。因為此人是滿人,他沒有被砍頭,其他人均被處死。
一滿族黃旗貴族,因接受基督教而被皇帝流放伊犁。此人本應被終生流放,但是為了表明誠意並處罰自己,他宣佈放棄基督教。皇帝決定赦免他,讓他回到旗裡,但不允許他隨便離開,並派人監視他的行動。(16)
3、
我們收到來自廣東的一封信,其中提到本月1日在廣東發生的一場火災。(17)
廣東11月7日
11月1日(1822年)周五當10時許,我跑到莊園的北邊。當時大火已經吞没了彼爾遜(Pearson)先生的新莊園和魯伯爾茨(Robarts)先生、弗拉謝爾(Fraser)爵士舊莊園中的房屋。
11來2日上午9時,一些印度水兵前來救火,他們拉倒了一些當屋,但是這些努力都是徒勞的。當時風勢很大,烈火和濃煙使我們不能接近那些經燒着的房屋。中午時分,大火已經焼到Hog-Lane。下午兩點,莊園的餐廰倒塌了,同時,教堂也變成了廢墟。人們把圖書館的藏書從窗口扔了出來。新莊園中的魯賓遜(Robison)先生的房屋倒塌了,中國街完全焼毀了。大火沿着河道向西蔓廷。那些在河邊用木頭簡單搭起來的妓院頃刻間就着火了。濃煙遮天蔽日、房屋的倒塌聲、木頭的燃燒聲以及不幸的人們的哭叫聲充斥着街道。下午4點,一切希望都破滅了。U先生和其他一些人去了黃埔。我呆在莊園的河邊,頭痛欲裂。那個晚上我整夜未眠,躺在一堆行李上,望着燒紅的殘垣斷壁。星期日黎明到來時,我向魯賓遜、米萊爾(Miller)等先生的房屋走去,最後來到我原先居住的地方,發現它們已經全部變成了廢墟。公司的倉庫被燒毀了。舊莊園有四分之三的部分保留下來,新莊園祇剩下了四分之一。公司的損失大約為4百萬葡幣。中國Goqua、Chouqua、Mauqua的Hongs全部燒毀了。許多中國人在火災中喪生,其中的一些是在搶救自己財產時死的。另一些則是被趁火打劫的人殺死的。
兩廣總督在火災那天晚上來到城牆上,向上天祈禱。星期日上午,他又從河上來察看火災現場。他為之落淚。
那些中國人認為,這場火災是上天對他們奢華生活和商人惡行的懲罰。
4、
從一封日期為5月份(1823年)的來自北京的信件中我們得知,原來那位迫害基督徒的嘉慶皇帝死了,道光皇帝即位後,對傳教士實行寬容政策。如今,葡萄牙傳教士在那裡受到了較好的待遇。(18)
5、
我們收到了直至5月份(1823年)的北京報紙的消息和到這個月為止的廣東的消息。
兩廣總督去廣西視察了部隊,並於本月31日回到廣東。
北京2月份發生了一場火災,離皇宫很近。除了廣場的警衛外,禁衛軍全部出動救火。禁衛軍首領受到嘉獎,而該區的官員被免職。在中國,地方官員總要對本地區發生的災難負責。
同一個月,暹羅和琉球的使者前來拜謁(暹羅一年一次,琉球三年一次)。他們照列給皇室和皇帝本人帶來禮物,皇帝則根據孔子的理論,給予他們更多的回贈。
註:在中國,沒有外國使節這一概念,他們認為所有其他國家都是中國的屬國。因此,歐洲國家的外交官在中國也被要求行屬國使者的禮儀,就像最近發生在英國使節身上的事一樣。英國使飾最終拒絕在皇帝面前下跪。這是其他歐洲國家應該仿效的。(19)
四、船期消息
在《蜜蜂華報》上,船訊共計68條,幾乎每期一條。這突出體現了澳門作爲國際商埠和貿易口岸的重要特徵。
船訊分爲“進港”與“離港”內容及其簡單,或是通報某月某日某船由某地抵達,船長某某;或是告知某月某日某船啓程去某地,船長某某。例如:
船訊
進港
6日(1822年),Conceiçao號自帝汶抵達,船長是Vicente Francisco Baptista。
7日,Assumpção號自巴達維亞抵達,船長是Ludivino da Encarnação。
離港
9日,Castro號將啟程去孟買,船長是Angele Femandes da Silva。
從《蜜蜂華報》的船訊中可以看出,當年的澳門,幾乎每周都有不止一艘航船進出港口,有時一連幾天都有商船進出。雖然此時中國與英、法、荷、俄等西方國家有了直接的貿易往來,葡萄牙人在中外貿易中已經沒有多少便宜可佔,但由於它的優勢尙未完全失去,每年抵澳的外國船隻仍然有增無減(據統計,到19世紀初期,每年來華的外國商船已增至100多艘(20))。僅航訊中提到的國家和地區就有英國、新加坡、孟加拉、里斯本、米蘭達(葡)、孟買、果阿、馬尼拉、里約熱內盧、巴伊亞(巴西)、伯南布哥(巴西)、巴達維亞、帝汶等。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國家和地區是:孟加拉、孟買、馬尼拉、帝汶、果阿。
我們以1823年1月2日至1823年3月27日三個半月間報紙刊登的船訊爲例,作一個簡要的分析。
1823年1月2日至1823年3月27日,《蜜蜂華報》刊登船訊21條(時間爲1822年12月19日——1823年3月25日),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內,共有21艘大小船隻進出澳門港口。其中,出港的17艘,入港的4艘。在出港的17艘船中,去孟加拉的7艘,去孟買的3艘,去馬尼拉的2艘,其餘是去帝汶、里約、里斯本的;進港的4艘船中,2艘來自里斯本,2艘來自馬尼拉。詳情見下表:


從表中可以看出,當時澳門對外貿易的重點目標是南亞和東南亞各國。對於在澳葡人來說,這是有着歷史淵源的。1497年葡萄牙人繞過好望角以後,就將貿易航線從歐洲開闢到印度,接着他們以印度的果阿爲起點,開闢了聯結中國和日本的貿易航線。此後不久,澳門又成爲中國——菲律賓——墨西哥——秘魯貿易的起點之一。17世紀葡萄牙人被迫結束對日貿易後,澳馬(尼拉)之間的貿易成爲維持澳門繁榮局面的主要支柱。17世紀50年代以後,葡萄牙人與東南亞國家的貿易又有所發展。當時葡萄牙人在帝汶建立了殖民據點,從帝汶島及大、小巽他群島的其他島嶼採購砂金、蜜蠟,在佛敎國家中極受珍視的檀香木也成了他們有利可圖的買賣。其時,澳門與越南、柬埔寨的關係也得到了一定的發展,與暹羅的貿易發展得尤爲迅速。澳、暹之間的貿易航線一度成爲澳門的生命線。
由此可見,17世紀以來直至《蜜蜂華報》問世的19世紀初期,南亞和東南亞各國始終是澳門對外貿易的一個及其重要的組成部分。
五、其他消息
所謂其他消息,是指在報尾“AVIZO”(公告)欄目下出現的各種信息。在《蜜蜂華報》上,這類消息共計56條。
與報紙上的其他內容不同,“AVIZO”位於報尾橫線以下,是一個獨立存在的部分,內容涉及拍賣、招租、商品銷售、報紙徵訂、求職、招聘等等。
1.拍賣、招租
AVIZO
Matheus Vendemberg告訴所有的公民,從本月13日起,每個星期一(宗教節日除外)在他家中都將舉行拍賣會。(21)
AVIZO
本月20日(星期五)上午9時,將繼續進行由A·Ljungstedt 先生主持的中國商人Long-Ki貨物的拍賣會,價格將有所下降。(22)
AVIZO
Joze de Almeida Carvalho e Silva告訴大家,他有權出租去世的Joao Joze da Silva e Sousa的房子。誰想租用,可去他家商談。(23)
2.商品銷售
AVIZO
Gamboa莊園有各種葡萄酒出售,有Panninhos、pannos、Lanificios等品種以及其他一些價格適中的貨品,它們是最近由Nivi Paquete號帆船帶來的。(24)
AVIZO
Carolina號帆船有馬尼拉煙草出售,價格公道。(25)
AVIZO
市民Felippe Joze de Freitas宣佈他想出售他位於Manduco 海灘的一處房產,有意購買者請上門聯繫。
市政府印刷所出售《憲法原則》一書,每本110sapeca,有意購買者請於本月17日(星期一)到S·Agostinho教堂。(26)
3.求職、招聘
AVIZO
Domigo Polycarpo da Roza通知大家,他是一個熟練的舵手,無論誰想要僱佣舵手,可以找他。(27)
AVIZO
Cochiuchina來的Mergier先生,由於船隻嚴重受損,無法回國,打算教授法語、英語和地理。(28)
AVIZO
最近到達本城的兩位法國人需要翻譯,他們住在Felippe Joze de Freitas家中。(29)
4.徵訂
《蜜蜂華報》共刊登過7條徵訂啓事,從中或許可以看出報紙發行方面的一些情况。
AVIZO
所有願意為本報寫稿,或是發佈公告、發佈感想的先生,可將自己的文章密封寄給本報編輯,地址是“Laboratorio Constitucional,Joaquim Joze das Santos先生家,綠色窗口。”願意訂閱本報的先生,也請去綠色窗口辦理訂閱手續。在那裡,本報以100 reis的價格出售。(30)
刊登在第2期上的徵訂啟事與第一期完全相同,故略。
AVIZO
打算從第24期起開始訂閱《蜜蜂華報》的讀者,可去“Laboratório Constitucional綠色窗口”辦理訂閱手續;那裡同時出售《憲法的基礎》(Bases da Constituição)和《葡萄牙商人》(Pregoeiro Lusitano)兩本書,前者價格為100 reis,後者價格為18 澳門元(patacas)。(31)
AVIZO
願意繼續訂閱本報的先生請去“Laboratorio Constitucional 綠色窗口”辦理,並請留下詳細地址,以便送報。(32)
AVIZO
所有想在本報發表自己的思想、見聞、公告以及注意事項的人可以寄函本報編輯Antonio Joze da Rocha,他家在本市的Conven de Graça。
所有想要訂閱孟買新出版的英文報紙《The Argus》的讀者,可向本報編輯詢問有關事宜。該報10盧比一份,每期12至20 頁,4開。如有讀者想獲得該報的介紹材料,也可向本報編輯索要。
從本期起,本報改為每周六出版。(33)
AVIZO
《蜜蜂華報》今起將以每份150 sapeca的價格在政府印刷所出售。(34)
AVIZO
從現在起,《蜜蜂華報》將於每天早上9-12點和下午3-6點在政府印刷所以每份150 sapeca的價格出售。(35)
從以上徵訂啓事中可以看出,《蜜蜂華報》原爲周四出版,編輯地址是“Laboratório Constitucional綠色窗口”,面向全市公開發行,以訂閱爲主(有專人發送),兼有零售,每份定價100雷伊斯(reis)。第54期以後,報紙改爲周六出版,編輯地址改爲“Gonven de Graça”,由訂閱爲主變成零售爲主,價格由100reis改爲150 sapeca。
5.其他內容的信息
AVIZO
下月1日,國家海員學校將開始新學年的課程。有志於此的公民請於每天上午9點到學校秘書處報名。報名截至開學那一天為止。
澳門1823年4月16日海員學校(36)
AVIZO
寡婦Paiva和她的兒子們,作為已去世的Franccisco Joze de Paiva的繼承人和財產清點人,宣佈這位死者的債務和債權將由他們代理接管。(37)
AVIZO
Carlina號將直接前往歐洲,誰想運貨可去Manduco灣找該船的會計Joze Nunes da Silveira聯繫。(38)
AVIZO
作為澳門總檢察官,卡斯特羅(João de Deos de Castro)收到一封來自中國的商函。考慮到澳門的商人對此或許會感興趣,他將在本月4日在市政官員佩雷拉(Manoel Pereira)家中舉行一個會議,並向大家公佈這一信函的內容。有興趣者請別錯過了解這一有意義的商函的機會。(39)
AVIZO
有誰拾到一枚鑲有讚石的胸針,請交到市政廳並領取獎金。這枚胸針是復活節那一天在S.Joze教堂丢失的。(40)
以上我們分類介紹了屬於“AVIZO”這個特殊品種的信息內容。從它們的功能、作用、及其表現形式上看,它們具有廣告的某些特徵,但又不能算是完全意義上的廣告。因爲現代廣告是一種有組織、有計劃的宣傳,具有持久性和規模效益,目的是拓展產品銷售或服務的範圍。上述內容雖然有這方面的傾向,但更多地還是起着信息溝通的作用。或者說,作爲廣告,它們還處於初級階段,尙未進入成熟時期。因此,我們沒有把它們單列爲“廣告”,而是歸入“新聞”類。
從歐洲大陸的情况看,雖然19世紀初期那裡主要國家的報刊大都具有黨派背景,但是隨着經濟的發展,商業信息逐漸受到重視。報紙除刊登政治性內容以外,還登載商品訊息、商業廣告、物價行情以及與商業有關的訴訟案件(當時還出現了依靠廣告和發行收入自立的報紙,如英國的《泰晤士報》)。特別是工業革命以後,社會經濟得到飛速發展,地區間、國際間的交流不斷擴大,世界市場逐步形成。與此相適應,報紙上的商業信息、商品廣告也越來越多。相形之下,《蜜蜂華報》這方面的訊息就少多了。與它那龐大而有份量的政治性內容相比,它的“廣告”簡直就是一種點綴,而且,除船期、拍賣行市等簡訊外,商品信息很少(第54期以後倒是偶爾有“商貿新聞’’的標題出現,但其內容與“AVIZO”大體相同),這恐怕與當時葡萄牙經濟的全面衰退,尤其與澳門這個國際商埠地位的下降,貿易的屢遭挫折有關。
註釋:
①《A Abelha da China》,Universidade de Macaue Fundação Macau,1994,No.14、15、16連載文章。
②同上。
③同上。
④同上,No.38。
⑤該報曾經刊登過反對澳門新政府成立的文章。
⑥同①,No.45。
⑦同①,No.38。
⑧【葡】J.H薩拉依瓦《葡萄牙簡史》,中國展望出版社,1988,第170頁。
⑨同①,No.31。
⑩同①,No.55。
(11)同①,No.64。
(12)同①,No.36。
(13)同①,No.62。
(14)同①,No.60。
(15)同①,No.7。
(16)同①,No.8。
(17)同①,No.11。
(18)同①,No.36。
(19)同①,No.40。
(20)費成康:《澳門四百年》,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第198頁。
(21)同①,No.17。
(22)同①,No.40。
(23)同①,No.47。
(24)同①,No.18。
(25)同①,No.29。
(26)同①,No.61。
(27)同①,No.19。
(28)同①,No.52。
(29)同①,No.57。
(30)同①,No.1。
(31)同①,No.23。
(32)同①,No.52。
(33)同①,No.54。
(34)同①,No.55。
(35)同①,No.57。
(36)同①,No.32。
(37)同①,No.24。
(38)同①,No.57。
(39)同①,No.29。
(40)同①,No.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