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男孩》

第七屆澳門戲劇匯演最佳創作劇本獎(1996)

莫兆忠

　　人物：
　　旭仔
　　阮(miss)
　　星仔
　　星星男孩
　　夫(星之養父)/大臣
　　妻(星之養母)/群衆
　　流浪漢/男/夫(星之親生父親)
　　乞兒婆/婦(星之親生母親)
　　少年aBCD/演員aBCD/群衆
　　化妝師/群衆
　　工作人員/群衆
　　說故事人
　　惡魔(畫外音)
　　〔舞台上一片漆黑，衹聽到一把男孩的聲音正哼着“When You Wish Upon a Star”　 他的聲線有點兒沙啞，像在邊哭邊唱一般，當歌聲完結之時，突然，滿天繁星照遍了天際，歡呼聲由遠而近，燈漸亮，在山坡上的星星男孩看見一群穿着童話式服裝的人群在歡天喜地的歌舞，一對服裝華麗的夫婦從人群中走出來，這兩人似曾相識，男孩從山坡下來，走到夫婦身前〕
　　星：媽……妳係唔係我媽媽？
　　〔婦人點頭，星激動地緊緊擁着母親〕
　　婦：因為你嘅善良同勇敢，破除咗呢個折磨我哋國家十幾年嘅毒咒，你睇吓呢個人(指夫)
　　星：(向夫打量)你……
　　夫：我就係喺樹林入面得你用生命之果所救嘅流浪漢。
　　婦：亦即係你親生爸爸。
　　星：爸爸？
　　〔夫緊緊的握着星的雙手，星縱有千言萬語亦不知從何說起，突然群衆們全數跪在地上，向三人朝拜〕
　　群衆：國王登位，國家興旺，舉國歡騰!
　　夫：(向星)父皇已經年紀老邁，呢個國家係需要一個年靑，勇敢又善良嘅國皇管理嘅。
　　星：我……
　　〔一大臣手棒皇冠，斗篷入，並替星穿上〕
　　群衆：國王登位，國家興旺，舉國歡騰。
　　婦：王兒，由而家開始，你要繼續你嘅勇敢同良善，令到呢個國家更繁榮、人民嘅生活更美好。
　　〔星接過權杖，看看父親，看看群衆，走過山坡之上，把權杖高高地舉起〕
　　群衆：國王登位，國家興旺，舉國歡騰!
　　〔傳來單簧管聲，衆人定型，說故事人吹着單簧管入〕
　　說：經歷過無數艱苦嘅磨練，星星男孩終於番到去自己嘅國家，搵番自己嘅父母，解除咗巫師嘅毒咒。佢憑住自己嘅智慧同勇氣，使到佢嘅國家繁榮太平，使佢嘅人民都過住富足、安穩嘅生活。
　　〔愉快音樂出，燈漸暗，觀衆掌聲，燈亮，演員逐一謝幕，演星星男孩的演員最後出場〕
　　星：有請我哋嘅導演——旭仔。
　　〔燈暗〕
　　〔燈漸亮，旭獨坐在樹下，手拿着一本《星星男孩》，他目光呆滯，眼內佈滿紅筋。〕
　　〔阮入，見旭〕
　　阮：你眞係嚟咗呢度。
　　〔旭見阮欲逃跑但不愼摔倒地上，阮上前〕
　　阮：你冇事吖嘛？
　　旭：miss你唔駛……
　　阮：我嚟唔係要帶你走或者嚟勸你番去，我衹係想證實一下我嘅推斷有冇錯。
　　旭：證實啲咩呀？
　　阮：你突然間失踪，而咁啱今日報紙上面嗰幅相又同你畫喺交畀我嗰本練習部後面嗰幅畫差唔多，所以，我估你會嚟咗呢度。
　　旭：咁你而家可以走啦。
　　阮：為咗星仔？
　　〔旭衹看手上的書，不語〕
　　阮：你同星仔成日嚟呢度？(打量一下四周)咦，呢個方向應該可以睇到日出個噃？!你有冇聽過呀，有人話當日出嘅時候向住太陽大聲咁講自己嘅願望，咁個願望就會成眞喇。
　　旭：有一年，星仔生日，我同佢一齊嚟呢度睇日出，日出嘅時候我哋都對住呢個方向大聲講自己嘅願望。
　　阮：以前我都試過，不過許咗個乜嘢願，我就唔記得咯。係呢，你同星仔許咗個乜嘢願呀？
　　旭：自己嗰個就唔記咯，星仔嗰個就梗係……
　　兩人：我要將“星星男孩”搬上舞台。
　　旭：(呆望阮)你點知？
　　阮：你唔記得學期頭嘅時候，我叫過你哋作一篇寫我的志願嘅文咩？
　　旭：係呀，呢個係佢最大嘅心願。
　　阮：佢已經完成咗啦。
　　旭：未，佢始終都冇辦法將佢搬上舞台……(突然用力將書包拋上半空)點解？點解要咁殘忍呀？
　　阮：旭仔，事實已經發生咗你應該冷靜啲去面對。
　　旭：唔係咁，唔應該係咁，佢仲未完成自己嘅理想咋。
　　阮：呢個世界唔應該發生嘅事仲有好多，但係就唔會人人都似你咁，“掙”係識得自怨自艾。
　　旭：唔係我可以點做呀？我根本改變唔到現實。
　　阮：唔通暱埋喺度乜嘢都唔做，乜人都唔見就可以改變一切咩？
　　旭：我唔知……我唔知……
　　阮：你唔番學，學校衹係當你退學，但係你唔番屋企，你屋企人會點呀？
　　旭：(慢慢冷靜下來)miss，我想一個人靜吓。
　　阮：你係應該靜靜咁稔吓自己究竟做緊啲乜，同埋應該做啲乜嘢。
　　〔旭沉思，阮欲離去又回頭〕
　　阮：今日報紙話政府會將呢度改建成新嘅運動中心，好快呢度就會唔同晒，呢個都係你改變唔到事實。
　　〔阮轉身遠去，旭不捨地環顧四周一切，音樂出，燈光變化，星穿校服手持書包入〕
　　星：喂，駛唔駛咁燥呀？
　　旭：咁係吖嘛，根本就唔關我哋事，你做乜要認頭啫。
　　星：算啦，橫掂我自己都咁鍾意佢，(從袋中拿出一個爛了的音樂盒)嗱，首音樂好好聽，我日日放學經過都摸吓佢嘅。
　　旭：係啫，都有理由屈我哋買咗個爛音樂盒。
　　星：可能眞係我摸得多摸爛嘅呢!
　　旭：黐線!
　　星：唔係呀，呢啲眞係緣份嚟!
　　旭：又嗡咩呀!
　　星：嗱，平時我去咁多次都冇事，今日你一去呢，個音樂盒就爛咗喇。平時我一個人去呢就實唔夠錢賠嘅，哈，今日我哋兩個人身上嘅錢加埋呢，就啱啱好三百六十五蚊噃，所以話呢，呢啲都係緣嚟嘅!
　　旭：唉，都有你咁好氣，樣樣嘢都可以睇得咁輕鬆嘅!
　　星：咦，睇你個樣好似仲係好勞氣噃，好啦，為咗令你嘅心情平伏一啲，我就講個……
　　旭：吖，個音樂盒點會咁爛法!(假裝在研究音樂盒)
　　星：喂，你搵次聽晒個故事得唔得呀
　　旭：嘩，人有三急，放一放水先!
　　星：好呀，一路放一路講。(拾起地上的東西追上)嗱，從前有一對夫婦，結咗婚好耐都冇兒冇女……
　　〔兩人離開舞台，燈光復正常，舞台劇《星星男孩》正開演〕
　　[一對夫婦，帶着很多薪柴從山坡上下來，婦坐在地上歇息〕
　　夫：你有事吖嘛，你睇，我哋就快可以番到去喇。
　　妻：天氣太凍，對鞋又爛咗，所以對腳有啲僵啫，(站起來)嚟吖，我仲可以繼續。
　　夫：希望聽日啲柴好賣啲啦。屋企嘅糧食已經食得七七八八喇。
　　妻：如果上天眞係疼愛世人嘅話，就好應該向貧困嘅人喺惡劣嘅環境之下，賞賜一啲快樂。
　　夫：行啦，快樂嘅花衹係為富裕嘅人盛開咋。
　　〔兩人正準備繼續其歸程時，天空突有強光閃過，像一顆星星的閃光物體跌落樹叢之後〕
　　妻：會唔會係上天聽到我哋嘅埋怨，所以特登從天上送嚟一啲黃金呢？
　　夫：我哋過去睇吓。
　　〔兩人走到樹下，夫把地上金色物體拾起，原來是一個被一件金色斗篷包裹着的嬰兒〕
　　夫：吓，乜原來係一個棄嬰呀？
　　夫：呢個細路眞係可憐喇，如果再將佢放喺呢度，佢一定凍死。
　　妻：你唔係想將佢帶番屋企吖嘛？
　　夫：老婆，呢個可能係天上繁星嘅兒子嚟，况且我哋又有兒冇女……
　　妻：我哋連自己都食唔飽呀，又點可以養多一個細路呀？
　　夫：唔通你眞係忍心見到個細路喺雪地上面凍死咩？
　　妻：喺咁嘅環境之下，上帝一定會原諒我哋!
　　夫：如果我眞係見死不救嘅話，我寧願上帝佢懲罰我。
　　妻：你唔好咁固執啦!
　　夫：你唔駛再講，我已經決定咗。
　　妻：好，咁我唯有離開呢個愚蠢男人，番去我父母嗰度，或者都可以得到兩餐溫飽。
　　〔熟睡中的嬰兒，突然哭了起來，正想離開的妻子也止住腳步，夫抱着嬰兒走到妻子的跟前，把嬰兒放入妻的懷裡，妻接過嬰兒；嬰兒的哭聲也慢慢停止下來，妻輕輕的親親嬰兒的小臉，雙眼不禁淌下兩行熱淚〕
　　夫：如果你睇淸楚佢嗰對好似是星星一樣靚嘅眼，你一定唔會由得佢喺雪地上活生生咁凍死。
　　妻：如果佢眞係繁星嘅兒子，咁我希望喺上天眷顧呢個細路嘅同時，亦都順便賜一啲幸福俾我哋。
　　〔單簧管又再奏起，夫拾起地上的薪柴，與妻及他們的星星男孩繼續上路，說故事人入〕
　　說：就係咁，星星男孩就住係呢兩夫婦嘅屋入面。佢一日一日咁長大，而且樣貌同智慧都係成條村裡面最出衆嘅一個年靑人。
　　〔燈暗〕

第二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