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物文章

龍頭的故事^**

*José Rocha Dinis

　　確定成為世界最有力的犯罪首領之一，尹國駒談及其在澳的江湖生活。
　　晚上八時五十分，一位在亞洲最有勢力的中國黑社會首領正當享受地道的葡式晚餐－麵飽、馬介休及葡國臘腸之際，其手提電話突然響起來。當尹國駒（又名崩牙駒）說有一名女子在賭場外中槍時，同席的八人立即鴉雀無聲。之後，他掛上電話並命令一名助手外出查看。數分鐘後，這名助手回來並告知匪徒是乘坐一輛車牌為MG－62－33的汽車逃離現場。尹說：「我不認識這個車牌號碼」，一邊說一邊撥電話。他們能在槍擊發生後半個小時內便知道事件的詳情。該女子及其丈夫在賭場內向高利貸集團借了三萬九千圓，其後他們在賭場外叫計程車時出現一名槍手，向該名女子開槍並擊中其面部，奇蹟地這女子獲救。尹輕鬆地笑著並露出其九只假牙說：「這事與我無關。」「每次在這裏發生事，責任都落在我的手下身上。」。
　　對於澳門這個受葡國管治位於中國東南沿岸的賭城而言，這只不過又過了一個晚上罷了。而在駒哥的眼中只是一個慣常的晚上。澳門真是一個人海浮沉的黑暗世界，沒有人較他更認識這個地方。尹國駒，現年四十三歲，在澳門的貧民區長大，曾受過四次的牢獄生活，據警方高層人員稱，他起初在公眾地方與人爭鬥，及後成為澳門可怕的黑社會十四K的首領，在澳門九所賭場的合法活動中賺取非法利潤。十四K在本地的會員人數超過一萬人，在世界各地二十多個分陀，專門從事各項販賣活動，從販賣武器以至非法移民皆有。但澳門繼香港之後，將於一九九九年轉由中國管轄，除打擊有組織犯罪外，葡人已完成各項工作。今天的澳門是九十年代的卡薩布蘭卡，成為國際罪犯的交匯處及亞洲洗黑錢的中心。即將發行的《Dragon Sindicates》的作者Martin　Booth說及黑社會的歷史：「若崩牙駒能取得賭場的營運權，他將會成為世界上最有勢力的黑社會首領之一。」。
　　有一點可肯定的就是他將會更為人所認識。下月，一間香港公司將會發行一齣電影《濠江風雲》，本片由尹出資開拍，內容主要講述其權力的擴大。在一個持續約十小時的轟炸式訪問中，尹向《Times》雜誌記者敘述了發生的事。他的敘述替在細小而動盪的澳門（人口四十五萬）發生的黑社會爭鬥及一個現代中國人犯罪分子的生活帶來一片新景象。尹沒有否認一些事實，但他嚴肅地說：「我不能詳細地說，我做任何其他匪徒做的事，您應略知一二，我做所有的事，但不販毒。
　　關於導致尹走出黑暗世界的原因，他說部份原因是為了向世界顯示他並非傳媒所說的怪物，「我並非人們所想般危險及可惡，相反我是一個輕鬆有趣的人」。此外，亦有一個不好的原因就是：挑戰賭場生意的敵人新世紀酒店的老闆吳偉，在十多年前是賭場上有名的賭徒。
　　尹說隨著吳偉於八十年代末期來澳，九十年代澳門黑社會的爭鬥趨於激烈。吳偉的綽號是“街市偉”，據聞他在香港旺角街市因涉及勒索收取保護費，於八十年代末期離開香港到菲律賓。到菲律賓得到前總統馬可斯的幫助，開始參與有關賭場的生意。就在此時，自一九六二年起擁有澳門賭場專營權的億萬富商及賭業鉅子何鴻燊獲允在菲律賓經營賭廳。雖然未能證實吳偉有否與何鴻燊協議，但他不久便來澳，之後更控制多間賭場賭廳。
　　賭廳設於大廳週圍，屬私人各自管理，主要給予大額投注人士，最低投注金額為一百三十元。何鴻燊的公司職員稱，在九七年接近二十億元的收入中，約有半數來自私人賭廳，而香港警方稱，有相當一部分收入並沒有記入帳目內。習慣上，大賭客參加旅遊從業人（應為黑社會）組織的賭團，並給予提供舒適的旅遊、住宿、膳食、女子及保護。放高利貸的人徘徊於賭桌旁，並準備著金錢提供予有需要人士及按日或按小時收取利息。
　　根據黑社會歷史研究人Booth稱：“賭場是最佳的洗黑錢工具”。例如一名公務員受賄，他會投注三十萬並輸掉，而一星期後他竟奇跡地贏回二十五萬元，經扣除五萬元服務費後，餘下金額便全歸己有。多年來，何鴻燊一直否認批准陌生人管理貴賓廳，而尹國駒亦拒絕對這個賭場主人作任何評論。有一點肯定的是，當尹在葡京酒店開設一所貴賓俱樂部時，其名片上寫著“會長”，辦公室地址在香港何鴻燊物業的信德中心。
　　以前，主要貴賓廳的領導人為吳偉，尹國駒亦與他在賭業方面合作。當吳偉於八七年來到澳時仍屬一個外來人，因此急需與本地幫會達成協議，而當時最有勢力的是十四K的摩頂平。由於摩頂平豎敵不少，一些有影響力的人令尹國駒攀上十四K的高層，請他擺平摩頂平。被稱為“七小福”之一的尹國駒曾兩次中槍及被砍傷，直至現在還未能把雙手的中指伸直，最後他接受這任務。因而導致維持了一年的鬥爭，最後摩頂平為了逃避一項殺人罪的刑事程序逃離澳門，事件才告結束。
　　雖然黑幫之間的鬥爭在澳門已有數百年的歷史，但在九十年代的鬥爭最為激烈。目前澳門三大黑社會十四K，水房及和勝義—及一些細小的幫派一同攤分賭場的非法利益、高利貸、娼妓、勒索保護費、走私及最近更涉及跑馬及跑狗的利益。一九九○年以後，不單只本地黑社會的不和，還涉及來自香港、台灣和中國的有組織犯罪團體的不和。
　　約一九九五年起，吳開始敵視尹，因他取得權力和聲望。據尹說，他的對頭人承諾若水房成員能殺死尹，便可獲得多間貴賓廳。因而導致九六及九七年間十四K與水房的激烈鬥爭。去年春天，有人寄了一封匿名信給八份報章，這可能是尹的敵對人寫的。這份“警告”書寫著“由今日起不可在傳媒報導崩牙駒，否則槍彈無眼，刀劍無情”（譯文）。自水房的首領到加拿大後，這鬥爭便結束。
　　正當報章報導這些鬥爭，遊客日漸減少，而警方仍在偵查誰在爭鬥。去年，當尹為了逃避兩通緝令而離開東南亞地區，吳得以暫坐高位。第一個通緝令由澳門政府發出，目的以測試本地區關於黑社會的新法律，對所有屬黑社會的高層人員可處十二年徒刑。第二通緝令是由中國政府發出，是關於他販賣毒品的通緝。但在去年八月，一位葡籍法官宣布尹是清白的，於是他得以回復自由，但奇怪的是這位葡籍法官於第二天便退休並返回葡國。在中國，一位法官被宣布犯了賄賂罪，而對尹的控訴程序被存於檔案內。
　　在本澳，尹提出恐嚇，稱所有出入吳屬下貴賓廳的人都是他的敵人，之後尹在本澳各處張貼告示，指控吳是毒犯。七月三十日，就在新世紀酒店重新裝修後開幕的前三天，一群匪徒向酒店大門開火，導致三名保安人員受傷。一九九七年全年共有二十人被謀殺。報章上經常刊登屍體的照片，有的倒在車內，有的躺在路邊被布蓋著。據聞吳現正躲藏在新世紀酒店內，受到嚴密保護。尹說：「他不夠運」「我會把他了結」。
　　對崩牙駒來說，全部皆屬其“美妙鬥爭”，鬥爭中勝利者是由中國戰神關羽挑選的，關羽是所有黑社會成員信奉並祈求指引的神。尹說：「我是一個十分保守的人」「即是說保護社會的利益，為兄弟而戰及維護兄弟的規條。關於其個人的規條，他說：「寧可戰死，不可戰敗。
　　正當尹駕駛著其九八年型號的日產黑色Presidente汽車（他十四輛汽車的其中一輛），播放著震耳欲聾的歌曲CD Dance Fever在澳門的街道上行走時，他說：“當人坐在高位時，往往會感到孤獨。”他經過三次婚姻失敗後，現鍾情於百家樂檯，但得不到被愛的感覺。最近他在短短的十分鐘內輸掉二十五萬元，他承認每月從貴賓廳合法地取得的六百萬元的收入並不足夠抵償他所輸掉的。平日他喜歡獨個兒在Heavy Disco跳舞。尹在家中與其六歲的女在攝錄機前，他發誓絕不會勸其六個兒女加入黑社會。「沒有人能跟隨我的步伐生活。」試問，又有誰願去嘗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