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旗袍業
李敏婷 楊南虹 楊南美 李詠賢
中國的歷史，是各民族人民共同譜寫的歷史；中國的文化，是各民族人民共同培育的文化；中國的服飾，是各民族人民共同創造的服飾。幾千年來，我國各族人民相互學習，製造出許多精美絕倫的服飾，其中一種便是旗袍。
旗袍主要是突出女性的線條美，所以現今的旗袍都是收緊腰身，把女性的身段儘量表現出來，這與初期旗人所穿的旗袍截然不同。這個轉變，是經過幾百年的不斷演變和改良而成。
（一）歷史背景
旗袍在我國已出現了幾百年，原本旗袍是旗人所穿的服裝，特點是寬大，平直，下長至足，材料多用綢緞，衣上繡滿花紋、領、袖、襟、裙都緄有較寬的花邊。這服裝在淸朝時已很普遍，但只是滿族婦女和宮廷中的女性才穿著。到了二十年代，漢族的婦女才開始模仿穿著。在當時，旗袍與原本的旗裝沒多大的分別，但在二十年代後期，中國婦女領悟到“曲線美”之道和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於是改變了傳統習慣，將旗袍裁製得更加稱身適體，且日趨華麗。
旗袍從形成到普及，經過無數的變化，到了三十年代，已完全脫離原本形式，而變成一種具有獨特風格的婦女服裝。當時款式變化主要集中在領、袖及長度等方面，就以領爲例，初時流行高領，領子越高越時髦，不論任何季節，旗袍都一定配上高聳及耳的硬領。但漸而又流行低領，當低到無法再低時，就干脆穿沒有領的旗袍。袖和旗袍的長度亦與領一樣，時而長時而短，沒有硬性規定，而且她們亦會配戴一些飾物，如圍巾、手套、胸花、別針、耳環、手鐲、戒指等。但到了四十年代，爲了更加輕便、舒適，所以省去了繁瑣的裝飾，亦縮短長度和減低領的高度。
本世紀二十年代，旗袍早已傳到澳門，受到當時婦女的歡迎，逐漸成爲一種普及化的服裝，無論是學生或者是主婦，以及居住在城市的女性都穿著旗袍，因爲當時的人不少是去縫衣店做衣服的，因此旗袍的興起令縫衣店和服裝店亦開始造旗袍。事實上，旗袍的普及和受歡迎有兩個原因：其中一個因素是旗袍經濟便利：以前婦女從上到下一套服裝，需要置辦衣、褲、裙等很多名堂，而旗袍一襲就能代替，而且在用料，做工方面也大大減少工本。另外一個原因是美觀適體：由於旗袍上下連屬，合爲一體，容易襯托出婦女的形體，加上高跟鞋的襯托，更能體現婦女的秀美身姿。
以前造旗袍的師傅大部份都由於家庭窮苦，想學門手藝，於是到城市內學師造旗袍。當時造旗袍比較出名是上海師傅，手工都較爲精妙，而澳門的旗袍店的師傅亦多來自大陸，澳門人便跟這些師傅學師。在三、四十年代，澳門的旗袍師傅約有二百人，而造旗袍店舖亦超過一百間，因爲當時旗袍的普及，令其需求大增，所以競爭並不激烈。正因爲這樣，以前店舖沒有特別的宣傳，顧客都是由朋友或家人介紹而去固定的店舖造旗袍，而出名的店舖，都是因爲師傅的手工精巧。
旗袍是手工製品，其利潤不高，製作的地方亦不需要太大，所以都選擇在舖租較便宜的地方經營，而關前街的店舖符合以上的要求，因此集中了許多旗袍店，在六十年代，僅是這條街已有超過二十間的店舖，其次的則有大三巴街，菲利喇亞美打大馬路等都是當時旗袍店的集中地。
以前因爲時裝店尚未出現，很少現成的衣服出售，因此人們的衣服只能度身訂造，而當時造旗袍的女性都偏愛傳統的款式，好像斜襟、單襟、企領、無袖、大花鈕、小花鈕等，至於布質方面，則因人而異，若是富有的女性，用的布質多是織錦——即是先在布上織上圖案，再做旗袍；普通的婦女通常用淨色的布，因爲價錢較便宜。穿著旗袍的女性一般都會梳髻，曾經時尚的髮髻有螺髻、包髻、連環髻、朝天髻、香瓜髻、蝴蝶髻、散心髻等十幾種不同款式。到了三十年代，主要流行燙髮，髮飾大多模仿西式，有的還把頭髮染成紅、黃、棕、褐等不同顏色，以此作爲時髦。
（二）製作
造旗袍的過程與造其他衣服的過程是大同小異，首先替客人度身，再由客人選擇布料和款式，通常旗袍店內都有書供客人參考，亦有些客人自己設計款式來造。選布方面，客人多自己帶同布料去造旗袍，或有些直接在店內選布。所有準備工作完成後，師傅就會出紙樣，然後開始裁布，最後上領，開襟，開衩，上袖和緄邊，一件旗袍就基本完成。另外亦有些會加上刺繡或釘上珠片，這些都是按着客人的需求而額外製作，而整個製作工序主要是分爲三個部份：裁剪，畫圖和繡花。傳統的旗袍通常較長到腳踝，亦有短的旗袍，多在膝蓋對上一寸左右。
1．領的分類
領大致上可分爲兩種：企領和小鳳仙領。其中企領又分爲圓和方領。企領是較爲傳統，而小鳳仙領則是比較新潮，猶如現今的恤衫領一樣反下來。旗袍的領是硬身的，以前師傅將白布用漿糊漿硬，然後放入領內，而現在則改用尼龍。
2．袖的類別
袖大致上可以分爲無袖，短袖，中袖和長袖，以前主要是按天氣變化而決定旗袍的袖的類別。但現今女性造旗袍主要是出席宴會等場合，較年輕的女性多選擇前三種，而年老的則選擇長袖，因爲長袖的旗袍看起來比較沉實和保守，會適合年長的婦女。通常短袖長四吋，中袖約有十六吋，而長袖是十九至二十吋，但這都是因人而異，長短可以修改。
3．花鈕的種類
花鈕是旗袍所規定的鈕，其作用與現今恤衫的鈕是相同，但花鈕比較花巧，而且要師傅用布親自織成。花鈕的款式有百幾種，如蝴蝶款、鑽石款、大花型款等，一件旗袍所用的花鈕，多是由客人選擇後要求師傅造的。花鈕所用布的顏色一定與緄邊的布相同，主要會令到旗袍更加高貴。
4．襟的款式
旗袍的襟，在款式方面沒有太多，而通常選擇的有七種，包括單襟、雙襟、直襟、斜襟、琵琶襟、曲襟以及沒有襟。在製作方面，雙襟比單襟複雜，師傅先在旗袍上開了兩邊的襟，然後把其中一個襟縫合。這個襟只作裝飾，所以穿著雙襟的旗袍與單襟的一樣，只不過雙襟的旗袍在視覺上較爲美觀和高貴。直襟就比較少，至於斜襟以前通常會配襯大花鈕，但現在都會改用較細的花鈕。曲襟的形狀仿如有角的「S」型，因爲其開口較大，所以比較容易穿著。
5．開衩的高度
旗袍的開衩是由三十年代的電影明星顧蘭君所帶領的，當時她這種先鋒的行爲，令到旗袍進入了另一個階段。事實上，旗袍主要是突出女性的線條美，所以非常貼身，穿著旗袍時行動不便，所以旗袍有開衩。一般旗袍的開衩都會開到膝蓋的位置，但隨着時代和人民思想的改變，開衩的高度亦增加。現今旗袍的開衩都非常高，主要是突女性腿部的線條，尤其是選美時參賽者所穿著的旗袍，其開衩特別高，也就是這個原因。
6．緄邊
緄邊的作用是用來裹着旗袍的開衩和旗袍的開口，用來緄邊的叫緄條。通常用絲質的絹或者本身旗袍底色的布作爲緄邊。但是若果旗袍上有圖案，緄條的顏色通常是圖案的其中一種顏色。以前淨色的旗袍，其緄條多用紅色或綠色的布，前者較傳統而後者令旗袍較突出。緄邊亦分爲雙緄和單緄，單緄較受歡迎，其緄條較幼。至於雙緄，其緄條較寬，因爲用兩種顏色的緄條造成，但很少客人會要求用雙緄。
7．刺繡
富有的女性都會在旗袍上繡上不同的圖案，令旗袍更爲美觀和特別，通常都會繡上龍鳳，牡丹，孔雀等圖案，其含意主要是吉祥。刺繡主要用金、銀線，把圖案用人手繡上。一般來說客人都會選擇用線的顏色，但若要繡龍鳳，傳統上都用金線繡龍而銀線繡鳳。另外有些登台表演的會再釘上珠片，但價錢較昂貴。
8．附屬品
穿著旗袍一定要配高跟鞋，因爲旗袍配平底鞋看來並不美觀，只有配高跟鞋才能顯出旗袍的高貴氣質，且必須穿著絲襪，顏色方面多選擇肉色，但亦有些女性會喜歡有花的黑絲襪。且多以手袋來配搭，亦有些用手拿錢包。髮型則沒有特定的髮式，但多數女性都喜愛把頭髮梳起。另外，高領的旗袍可不戴頸鍊。
（三）經營與衰落
時裝店不斷的增加，人們爲了方便，都會去時裝店買現成的衣服，而不會浪費時間去造衣服，而且購買時裝較爲經濟和有較多的款式供選擇，所以穿旗袍的女性越來越少。而且不斷受着西方的思想影響，女士們開始接受輕便的服裝，不再局限在斯文、高貴的旗袍上。現在造旗袍的多是作嫁娶時穿著，亦有少數外國遊客、本地人和登台唱粵曲的人，以前香港人多在澳門造旗袍，因爲澳門的手工比香港好，造價也較便宜，但現在交通便利，香港與深圳的往來較快捷，而且價錢更便宜，因此不少香港客都轉去深圳造旗袍。這是澳門旗袍業衰落的其中一個原因。現在旗袍的旺季多在娶嫁的時候或者是新年等喜慶日子。
至於價錢方面，因應布料而有所不同，最平的布只十多元一碼，而最貴的布料都是些真絲，約二千多元一碼，法國真絲更加昂貴，一碼的價錢可高達四千多元。手工的價錢是固定的，當然以前與現在的價錢是有所出入，因爲通貨膨脹的影響。
以前造一件旗袍的價錢最平是幾十元，最貴才是百幾元，但現在最貴要六、七千元，相差六、七十倍。但近年的總銷量額卻比以前差了一半，最主要是因爲現在經濟不景，造旗袍的人減少，因此店內的旗袍師傅都只請散工，而且澳門已經沒有人再學師造旗袍，剩下的師傅寥寥可數。即使這樣，旗袍是不會失傳的，因爲在國內仍然後繼有人。雖然旗袍業在澳門逐漸衰落，前景不甚理想，但旗袍始終都是中國的傳統服裝，在傳統的儀式，如婚宴等都會有女性選擇穿著旗袍出席。
（四）旗袍在內地的趨勢
旗袍是中國一種傳統服裝，除了在澳門，中國當然也有旗袍店，但在前些日子，國內旗袍業的命運與現在的澳門沒有太大差別，但是近兩年來，旗袍的蹤跡卻又不經意地重新回到生活中，很多耳目一新的現代旗袍紛紛出現，一些大型商業樓宇也新開了旗袍專櫃。現在新興的旗袍除保留了傳統的韻味外，還加入了獨特的剪裁和大膽的設計，因而逐漸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目光，但顧客始終都以涉外人員及新婚夫婦居多。一直以來，旗袍給人的印象是突出女性的曲線美，要擁有完美的身段才可以穿著出旗袍的韻味，但事實上旗袍擁有揚長避短的美妙，對各種典型體型用相對的裁剪方法，可掩飾缺陷，展示長處。或許現今的女士們都領悟到此點，因此，又再鍾情於旗袍，令到旗袍再次成爲宴會上的新寵兒。
（五）旗袍?褂裙?
我們曾經大膽懷疑旗袍與褂裙是否由同一種的服飾演變而來，經過一番的求証後，我們發覺它們的確都是淸朝旗人所穿著的服裝，但旗袍是旗人所穿的長袍只得一件，而褂裙則是上衣下裙，是一套的衣服。
褂裙的興起大約在二、三十年代，初時是黑褂紅裙，後來流行紅褂紅裙，直到現在褂裙的顏色就沒有再改變。褂裙的領是固定用中國式的企領，因爲結婚禮服是以傳統作爲莊重，因此沒有新興的小鳳仙領。另外褂裙是沒有開衩和緄邊，袖的長度亦與旗袍不同，只有長袖的褂裙，長度大約到手腕以上二吋半至三吋，目的是能看到新娘所戴的手鍊，手鐲等飾物。裙褂是比較寬鬆，只有少許的收腰，這與旗袍強調女性身段的特點有所不同。
雖然如此，但旗袍與褂裙亦有相同之處，這就是刺繡方面。與旗袍一樣，褂裙多繡龍鳳、牡丹、蝴蝶等吉祥的圖案，而金銀線一起用多是繡龍鳳，龍用金線代表，而鳳則用銀線繡上。除此之外，褂裙亦會釘上珠片或珍珠等，但始終沒有刺繡般名貴，因爲珠片、珍珠等若有損爛，很容易再次釘上，但刺繡的圖案，若其線被扯斷了，修補是非常困難的，尤其是龍鳳，因爲複雜又專業，因而價錢上也比較高。另一方面，褂裙本都配上花鈕，但因褂裙多外租，而甚少顧客購買，且容易被扯爛，因此現在多改用拉鍊，這改變令褂裙減少了一份傳統禮服的韻味。
參考資料：
《羅衣百載香港服飾演變》 （香港博物館編製）
《上海最早的種種》 （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1989年）
《中國歷代服飾》 （上海市戲學校中國服裝史研究組編著）
鳴謝
順祥服裝
慶記服裝百貨
玉屋褂裙時裝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