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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曾嗚先生
——關於“思”字的讀音
拜讀了曾鳴先生的《也說“憂思”的“思”》獲益不淺,不過有些不同的看法,還想就教於曾先生。
我在《學生朗誦比賽中聽到的誤讀》一文中指出:“初中組有同學朗誦曹操的《短歌行》,其中‘慨當以慷,憂思難忘’的‘憂思’,嚴格來說應讀作‘憂駟’。”我用了“嚴格來說”這樣的話是有我的道理的。因爲在粵讀裏面,如果能夠讀作“憂駟”這比較好。因爲朗誦的是古詩,用粵語朗誦古詩能夠嚴格按照《廣韻》的讀音念出來,不是更好一點嗎?而且“憂思”念“憂駟”在字典中也是有根據的——
(一)《康熙字典》:“又《廣韻》、《集韻》、《類篇》、《韻會》並相吏切,音四。揚雄《甘泉賦》:儲精垂思。又悲也,《詩·小雅》:鼠思泣血。(注:思,去聲)鼠思哀以思,言悲也。又《書·堯典》:欽明文思。(注:道德純備謂之思。)‘音義’思,息嗣反,又如字。”
(二)《中華大字典》:“相吏切,音四,寘韻。㈠意志也。㈡道德純備謂之思。㈢悲也。”(舉例從略)
(三)《辭源(修訂本)》。在“思”字讀作“私”列舉了五個義項以後,接着寫道:“2、si相吏切,去,志韻,心。㈥心緒、情思。……唐柳宗元《五柳先生集》四二《登柳州城樓寄漳汀封連四州》詩:‘城上高樓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
(四)新版《辭海》在“思”字讀作平聲“私”列舉了四個義項以後,接着:“㈡(si四)意思;思緒。如:詩思;文思。陸機《文賦》:‘思乙乙其若抽。’”
(五)黃錫凌的《粵音韻彙》在“思”讀作“駟”時,注明“思”意思。
如果是廣東人,特別是廣州人,將意思,讀作“意駟”,這是毫無疑問的。因此將“憂思難忘”粵讀作“憂駟難忘”這也是合理的。
粵讀裏面,保留較多的古音,因此用粵語朗誦古詩詞較能保留它的音韻,例如王安石的《桂枝香·金陵懷古》:“登臨送目,正故國晚秋,天氣初肅。千里澄江似練,翠峰如簇。征帆去棹殘陽裏,背西風酒旗斜矗。彩舟雲淡,星河鷺起,畫圖難足。念往昔豪華競逐,嘆門外樓頭,悲恨相續。千古憑高對此,謾嗟榮辱。六朝舊事如流水,但寒煙衰草凝綠。至今商女,時時猶唱,後庭遺曲。”這首詞押入聲韻,但如果查《現代漢語詞典》,根本就沒有入聲。所謂“入派三聲”,普通話都將入聲字分派到平、上、去三聲之中。因此,粵讀有粵讀的規矩,看來不宜以普通話的聲調硬套在粵語之中。
如果硬將普通話的聲調套在粵讀裏面,曾鳴先生以金中子爲筆名的《必須重視粵語正音》(見五月十一日《澳門日報》《語林》版)的一些立論也是站不住腳的。金中子先生文章中糾正的一個讀音是“騎”字。按金中子先生的意見,這個“騎”字可讀作“騎馬”的“騎”,也可破讀爲“冀”,作名詞用。如果我們查《漢語大字典》,“騎”字在《廣韻》中可讀作渠羈切,平支群,歌部。也可讀作奇寄切,去寘群,歌部。但在今讀中(即普通話中)只有qí一個讀音。再查曾鳴先生所說的“以漢語規範化爲宗旨的《現代漢語詞典》”也只有一個qí音。
《必須重視粵語正音》又指出:“‘節使三河募年少’的‘使’。句中的‘節使’,指持有朝廷符節的使臣,故‘使’應讀如‘使臣’的‘使’(音試);但有兩隊卻將‘使’字讀如‘使用’的‘使’(音史),這是不合句意的。”《漢語大字典》“使”字,《廣韻》踈士切,上止生。又踈吏切,之部。即《廣韻》有兩個讀音,但今讀只作shǐ。《現代漢語詞典》“使”字也只有一個讀音shǐ。即是說按照今讀“使臣”的“使”,“節使”的“使”都讀如“使用”的“使”。
現在的問題是,當曾鳴先生(即金中子)要糾正別人的讀音時,他就用《廣韻》的讀音而不用今讀,但他批評我的時候又主張“‘從今、從衆,從俗’的正音原則”一定要以今讀爲準,不許我用《廣韻》的讀音。對待同一事物,曾鳴先生用的是雙重標準,請問這樣探討學術問題,是否合理,態度是否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