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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老太”又吹口哨了
凌稜
自從三年前學會了吹口哨,回家上樓時,總是吹着輕快的口哨配合步伐。
家人都知道,只要聽到梯間響起了口哨聲,便是我回來。
大女兒不只一次跟我打趣說,各戶人家當猜不到是我這個“黃老太”邊上樓邊吹口哨,準會以爲這層樓住了個十來歲的小阿飛。
吹口哨的就是阿飛?
少年的我,只認同凡是阿飛都懂得吹口哨,也喜愛吹口哨;當有漂亮女孩子出現他們眼前時,他們就會以一聲響亮的口哨以示驚艷和挑逗。
當年,很討厭阿飛,但卻很想學吹口哨。父親會吹單音口哨,請他教我,他說,女孩子是要斯斯文文的,不要學這些玩意。一口拒絕。
拗不過父親的偏見,而同學和朋友中也沒有誰懂得吹口哨,實在找不到可以教我吹口哨的人,也就沒有執着另覓渠道去學。
初踏社會工作的日子,工作坊一位年青男同事吹得一口十分動聽的口哨。他常常在工間小息時吹口哨吹個不停;《鴿子》、《我的太陽》和《在那遙遠的地方》,都是他最喜愛吹的歌曲。很羨慕他吹的口哨那麼動聽,向他請教口哨是怎樣吹的。他說了半天,也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囑我只管把嘴脣攏成一圈去吹就成了,練習得多,就會吹出音調,說自己也是這樣學過來的,說不上有甚麼方法和竅門可言。依他所說,在家裏的時候就攏着嘴脣學習吹,吹了好幾天也吹不出一個單音,只呼出“呼呼呼”的氣音。十分懊惱,不相信這樣“呼呼呼”的“呼”下去,就會“呼”出曲調來,心灰了,放棄不學了。
不久,吹口哨的同事另有高就離去,而我的工作日漸繁重,要處理的事務不斷增加,個人的興趣都渾然忘掉,偶然,聽到別人吹口哨,只覺得,會吹眞好哩,自己卻不想再花時間去學吹了。
四年前,在一次三個月的大假中無工作一身輕,拎起行囊往山東旅遊。遊伴中有一位活力充沛的老先生,在旅遊車上常常吹口哨,吹得花俏極了,一曲《高山青》和《康定情歌》,給他加上好些裝飾音,使調子顯得更輕快又柔媚。我沉睡了二十多年的興趣被喚醒,向他討教,豈料,和當年那位年青同事一樣,他說,只要攏着嘴脣耐心地練習吹就成了。他說得很認眞,使我相信過去是自己欠耐性學習,所以才學不成。
旅遊歸來,才抵家便攏着嘴脣學習吹口哨;行也吹、坐也吹,連躺下床未入睡時也吹。外子和兩個女兒都笑我學吹口哨學瘋了。
瘋了就瘋了吧,學習是要有一股瘋勁才成,我堅持不懈地練。
兩個月過去,我吹出了一個響亮的單音。
三個月過去,我吹出了一首簡單的曲調。
一年過去,我吹的歌曲贏得了家人和同事稱讚,說動聽。
現在,吹口哨成爲我生活中的減壓與抒情,家中和工作坊每天都有我的口哨聲。
只是,大女兒喜愛跟我搗蛋,常在我吹口哨時說:“黃老太”又吹口哨了!
是啊,“黃老太”又吹口哨了;吹口哨不是青少年的專利嘛,更不是小阿飛才興的玩意兒。